“嗯哼……”池舟这回没把事情说得太明白，转而面向大屏幕坐着。“先看电影吧。”
    顾清川:“好。”
    电影开场，厅内陷入黑暗。
    顾清川看了池舟一会儿，才把眼睛面向屏幕。
    这部电影叫《嫁》，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式恐怖电影。
    开头直接切入主题，是一桩正在进行的喜事，唢呐声阵阵。
    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子脸色惨白，形似木头，好似丢了魂。
    与她拜堂的，是个双腿皆废的残疾人，且嘴歪眼斜。
    而且，明明是在办喜事，可不管是主人家还是宾客，眉宇间都藏着很明显的戾气。
    他们都死死地盯着新娘子。
    就好像，生怕她逃了一样。
    画面用了很多红色来表达喜庆，但整体色调灰暗，渗出来的只有丝丝凉意……
    张明在电影一开场，就已经未雨绸缪地将手覆在眼上，选择从手缝中观影。
    他是这样跟方媛解释的：“我们那边的传统，看鬼片就是要这样看才够味。”
    方媛忍住笑意，十分善良地没有拆穿他。
    甚至还加入了这项传统。
    另一边，电影结束拜堂环节，演到洞房时，池舟肩上骤然一沉，上头多了个脑袋。
    顾清川的气息喷洒至他脖颈，带来些许痒意。
    顾清川用十分平稳的声音说道：“怕。”
    池舟：“……”
    还真演上了。
    他分出一只手，抚上顾清川的脸轻拍道：“嗯，我在呢，别怕。”
    “嗯。”顾清川偏过脸，蹭了蹭池舟掌心。“不怕了。”
    池舟嫌弃一直举着手累，干脆把手臂送到顾清川怀里，示意他抱着。
    顾清川非常满意地，紧紧抱着。
    随着剧情渐入佳境，背景音乐和画面更加渗人。
    顾清川心安理得地与池舟越贴越紧。
    他眼里空无一物，只想在这半隐秘的空间，悄咪咪宣示自己的主权。
    池舟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该更进一步了。
    如果开始是源于他内心本能的冲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纵，那现在……他很确定，自己已经，没办法放手。
    顾清川瞅准张明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干脆地扑进了池舟怀里，身体还一抖一抖，似乎是被吓坏了。
    池舟没被里面披头散发的女鬼吓到，倒是被顾清川这动作吓了一跳。
    他好笑地拍拍自己胸口，低头凑到顾清川耳边。
    “好了，不用装了，好好看电影吧。”
    顾清川抬起脸看向池舟。
    明明还是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脸，池舟却愣是从里头看出了可怜意味。
    他伸出手指摸摸顾清川下巴。
    “撒什么娇呢？”
    顾清川小声：“我们还没在电影院里接过吻，想接。”
    池舟失笑。“……哪有人会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接吻？”
    “不可以吗？”顾清川嘴角向下撇了几毫米。
    池舟朝右边座位上看一眼。
    “你看张明那丢脸的样子，你觉得这是适合接吻的氛围？”
    “不适合，就不可以接吗？”顾清川轻轻眨眼。“那上次在更衣室、上上次在楼梯间、上上上次在……”
    “……闭嘴。”池舟按住他的嘴。
    被顾清川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貌似……他们大多数接吻的时机，都是‘不适合’的。
    顾清川闭好了嘴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屏幕上冷冷的光打在顾清川脸上，配上他稍显委屈的表情，着实有些……让人心软。
    顾不上屏幕内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池舟无奈地低下头，含住了顾清川的唇。
    在唇面浅浅舔吮过，又很快放开。
    “就这样。”池舟拍顾清川的脸。
    顾清川坐直身子。“嗯。”
    池舟：“……”
    这人怎么变黏乎了？
    ……
    电影的后半段，顾清川倒是安分着没过来索吻了。
    但池舟搁在中间的手，却一直被他紧紧拽着，直到电影结束。
    散场时，他们才发现，沈予秋和陈安已经不在。
    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也没人在意。
    张明像一条在外头打架输了的二哈，挤在池舟身边声泪俱下地控诉。
    “什么导演拍的啊啊啊啊，就知道搞突然袭击！真是低级的拍摄手法！呜呜，你们跟我一起去控诉他！”
    池舟敷衍道：“好、好。”
    “我、我真有点害怕了。”张明忸怩着承认。“少爷，你今天能陪我睡觉吗？”
    “不行。”开口拒绝他的是顾清川。“我也害怕，他得陪我。”
    说完，又强调了一遍。“非常害怕。”
    张明：“……”
    池舟勾起嘴笑，跟张明说：“你跟徐雾睡觉。”
    “不要嘛……太挤了。”
    玩乡村古宅期间，他也跟徐雾睡过两回，那是相当的拥挤。
    “咳。”方媛快走两步，扯了扯张明的衣袖。“你明天有课吗？”
    张明眼里还有点点泪光。“……没有。”
    “那……我带你去网吧玩游戏，玩个通宵，转移下你的注意力怎么样？”
    张明一脸惊恐。“我不要再玩恐怖游戏了！”
    “哈哈……”方媛的笑容灿烂无比。“不是恐怖游戏……待会就玩你喜欢的。”
    张明很好哄地吸吸鼻子。“那可说好了啊，你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方媛伸出小拇指弯起来。“拉钩。”
    张明心里的恐惧冲散不少，他勾住方媛的小拇指摇了摇。
    “拉钩——骗人是小猪。”
    今晚有了着落后，张明就不粘池舟，转而拉着方媛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他待会通宵想玩的游戏。
    顾清川特地放慢脚步，跟池舟一起走在那两人后头。
    “看样子，张明的春天是真来了。”池舟眉眼弯弯。“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顾清川抿嘴。“你好像也很喜欢玩游戏。”
    “还好，打发时间而已。”池舟踢走地面上一颗石子。
    顾清川：“……我可以陪你玩。”
    “哈哈。”池舟睨过去一眼。“你可别勉强自己，还是好好搞你的学习吧。”
    顾清川抿紧嘴，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学习……无趣。”
    池舟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电影开场时说过他无趣的话。
    敢情这人还真听进去了。
    “没关系。”池舟安慰道：“接吻有趣，就够了。”
    顾清川：“……”
    顾清川：“嗯。”
    池舟学着他的口气：“嗯。”
    还真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