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抚摸额角,那时受伤并没有留下丑陋的印记,黄玉庆幸自己的容貌没有受损,但梦里那份肯定却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推她,那会是谁?

    做蛋糕的时候容不得走神,黄玉手一放慢,蛋糕花边就变得粗细不一。她看看乱七八糟的奶油,认真思考了下补救的方案,最终把一部分救不回的花边刮去,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投入了工作。

    再送这盘芒果青提夹心切块出来时,忙着下单的尤乐特意抽空指了指窗玻璃边的金威廉,悄声同她道:“金先生来有一会儿了,说是要找你,又不让我们进去打扰你。”

    “我知道了。”黄玉点点头,却不急着过去。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金威廉,如果没有昨天的吻,那么她的拒绝应该容易劝退对方。但现在,事情被她处理得很糟糕。她微笑着在柜台帮手打包客人要的甜品,直到最后一位顾客也满意离开,黄玉才拍拍尤乐的肩,让她暂时顶住,自己除了围裙和头巾,带上一杯拿铁去找金威廉。

    她其实不想要长谈,但是她希望他知道自己是在认真和他谈这件事。“威廉,”她坐下,看到对方眼里的期待与紧张,心里的悲伤一瞬间加重许多,“我知道你想要个答案。”

    金威廉先制止了她的开口:“黄玉,我知道我昨天欠缺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没有讲,这几个字,我等了九年,一直想说给你听。”

    他拿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木盒,盒盖最中心的位置用花纹围绕着两个字母——Y&W,黄玉和威廉。黄玉猛然想起九年前他约定她要一起完成的圣诞任务。她瞳孔微缩,看向金威廉,金威廉已经打开锁,里头是一个小型游乐园,有摩天轮,有旋转木马,也有杂技团和一簇又一簇的气球。

    这是他九年前就准备好的告白。

    黄玉的呼吸停滞了一刻,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已想要逃走。他们的句点,最应该画在他不问与她不说的时刻。

    可是已经来不及,盒子已经打开,金威廉也带着她的手,按下了最中心的按钮。游乐园的灯亮起,那首她最爱哼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也随着摩天轮和旋转木马的缓缓转动而播放。彩色气球在摆动,马戏团前的两个小人合着音乐舞蹈,Y&W,黄玉觉得这就像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潘多拉魔盒,一打开,所有的回忆席卷,每一个都在欢欣过后让她痛苦。

    金威廉握紧了她的手:“阿玉,我一直很想让你看到这个礼物,那年的圣诞我们错过,现在追回来,好不好?阿玉,我——”

    “你不要说。”黄玉狠心盖上了盒子,未完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们的关系,很该像现在这样,当断即断:“威廉,无论如何,我的回答都是一样,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金威廉不让她的手抽离:“为什么?我知道你有跟我一样的感觉,为什么你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

    黄玉只能道歉:“对不起,这就是我最终的决定。”

    一路游魂到午间,休息时黄玉躲到了咖啡馆后院的露天茶座,徐露露难得在这个时间点打来了电话,黄玉一接,对方就即刻先问:“你跟金威廉怎么样了?听说他昨晚给每个去聚会的人都发了大红包,怎么样,你们两个是不是成了?”

    黄玉闻言才得知还有这么一件事,她今日心不在焉,完全忽略了一直都没有人问她结果的反常,原来还是金大少的钞能力。她苦笑,回答了徐露露:“能怎么样?我们只是朋友。”

    “怎么可能?”徐露露在电话那头都要掀桌,“我们那时都以为你们高中就会在一起,怎么到现在都没成!金威廉不会那么差劲吧,一个告白几年都准备不好?”

    他就是准备得太好了,但凡少那么一两样,黄玉都不会这样难过。她的声音一时带上些翁气,还好隔着个电话听不太出来,黄玉急着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露露,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二那年摔下楼梯的事情?”

    “当然记得!”徐露露想起这个就生气,虽是觉得黄玉提起这件事突然了些,但情绪一上来就顾不了旁的异样感觉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东西碰到了你,一直到毕业都没来找你道歉!”

    当年她们其实也想过,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推黄玉下楼,但是找了一圈都找不出来有什么人会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所以这件事最后就被定为意外,而她们也顺利成章地认为肇事者就是个莽撞还没有责任心的无胆鼠辈。现在想想,其实不一定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才惹来了报复。

    “钱、权、情、仇。”徐露露掰着手指头,按刑侦片里的套路开始排除,最后只剩得下一个“情”字。她想了半天,一拍板:“我知道了,是金威廉!上学那阵子,你闹脾气最多的时候就是跟他,肯定是他忍受不了你的欺压,奋起反抗,出了这种阴招。把你推下楼,不仅报了仇,还能够抱得美人,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也好在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要是徐露露就在面前,黄玉一定一巴掌拍到她头上:“大姐,说点正经的。”

    徐露露一下显得很正经:“我说的是认真的,我真觉得是金威廉,肯定就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然后让人把你当情敌了。你想想,这推测靠谱啊。那时候咱们还小,没想那么多,可不就把这一点忽略了吗?说到底,高中生哪来那么多仇啊怨啊的,你考得高分一点,人家至于这么恶性伤人吗?不怕背处分啊。”

    黄玉长长叹了一口气:“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金威廉?”

    徐露露也不管好友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说上头了:“你可别叹,金威廉那长相,怎么说也是校草级别的,再加上他当时那拽的二五八万的坏小子气质,可迷坏了一大批无知少女。就你拿人家的宝当草,天天使唤,暴殄天物,还真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两个人要为爱痴狂,变成法外狂徒呢。”

    “既然有这种可能,那就算了,不想了。”黄玉其实一早就有了这种推测,只是她需要一个旁观者来确定,这样的推测并不是受她主观情绪影响。同时她的心底,也锁定好了一个可疑人物。金威廉从来都不对女生发脾气的,可是在她出事之后,有一次她见到过,他骂哭了一个低一年级的女孩子。而更早之前,那个女孩子也曾好几次都莫名其妙地瞪过她。大概,就是这一笔风流债吧。

    徐露露不知道那么多,自然就嚷嚷起来:“什么叫跟他有关就不想了呀?玉玉,你自己听听这话有多偏心!你都偏心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跟金威廉在一起?”说到底她还是意难平。虽然高中时期的金威廉很欠揍,但是他对黄玉,那是绝对好嗑。

    黄玉捏捏衣摆的褶皱,语气又变得淡淡:“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的爱情远不如青春时期的纯粹,那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没必要把那个结局弄糟。”

    徐露露满脑子都是问号,她实在听不懂黄玉的话,但她直觉黄玉很不对路:“玉玉,我决定了,我元旦回来看你!”

    黄玉笑:“你想回来看关倜,大可不必利用我的名头。”

    “去!”徐露露直接在电话那头啐了一声。

    为表明她心中始终是姐妹大过天,12月31号一下高铁,徐露露安顿好行李,直接就奔到了See You。黄玉还在忙,听到她来,也只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看风景的好位置,端来了她喜欢的咖啡和甜点,随即就又转入厨房,一直到一点半左右才正式现身。

    “去掉一身厨娘装扮,果然还是我们大美人!”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徐露露并没有丝毫不耐,就算在闲坐的过程中有些许无聊,她吱一声立马也就有补偿津贴,根本不亏,更别说她中间还出去吃了个饭,逛了趟街。相比之下,辛苦的是黄玉这个正儿八经的老板娘,瞧见她这个点才吃午餐,徐露露瞬间就觉得胃疼:“大老板,我还以为你这会儿是享福来了,没想到你这日子过得比当打工人的时候还惨。”

    黄玉往前推了推餐盘,见徐露露摇头,才夹了块寿司往嘴里送:“我离真正的老板还远着呢,现在还是个打工人。”

    徐露露嘴快:“那你还不赶紧答应了金威廉,转头就能当阔太太。”

    黄玉偏过脸盯她:“嘿,徐露露,你以前和金威廉最不对盘了,现在怎么天天向着他,你收他钱了呀?”

    徐露露用力猛点头:“收了,还不少。”

    “还演得挺真的。”黄玉只是笑。

    徐露露眉毛动动,靠了进前问她,弄得活像特务接头:“玉玉,说真的,你老实告诉我呗,你干嘛不选金威廉这个钻石王老五呀?你别跟我说什么不喜欢的话,当年你俩那个暧昧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你要说这个我可不信。”

    黄玉停了筷子,双手一叉:“徐露露,你是来我这儿练习过年怎么催婚的吗?”

    徐露露立马严肃:“我那是关心你!要不是听你那天情绪不对,元旦我还不回来呢!关倜都准备去北京找我了。”

    那么这个理由就无懈可击了。黄玉叹了叹气,算做认输:“当年喜欢,现在不一定喜欢。就算现在喜欢,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打工人的境况,跟人家大少爷那是一点不搭。”

    徐露露只觉得她在胡扯:“玉玉,这可一点不像你这个独立女性该发表的宣言。”

    黄玉早料到说真话她会不信,哼笑一声,斯斯文文又吃起她的午餐来:“所以我就跟你说,我跟他们家不对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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