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莫闻都在思考。
听起来，这药灵体，除了歪门邪道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一个吃不死的试药员。
这对炼丹师而言确实宝贵，绝品灵体，天生丹道。
然而……他虽然没修过仙，却读过研。
如果拜了丹霞峰那位炼丹长老门下，那这辈子怕是都要当牛马，试丹试到吐。
还不能反抗的那种。
而如果他不拜丹霞峰，那他就是丹霞峰的座上宾。
一个是牛马，一个座上宾。
你说怎么选？
……
竹林中微风轻漾，云琉凝望莫闻。
只见少年一脸的真诚，似乎对他的灵体一无所知。
沉吟片刻后，云琉觉得有必要给这个懵懂少年阐述清楚。
“你考虑好了？药灵体虽是丹道绝品灵体，但破境极难，你若不拜丹霞峰，恐怕连入门大测都难以通过。”
莫闻一怔，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破境极难？这他娘还带Debuff的？
“请问小师姑……药灵体为何难以破境？”
“天下灵体，皆是纳灵气于丹海，继而练气筑基步步升境，唯有药灵体，是纳灵气于灵体经脉之内，就算再刻苦，也只有些微灵力入海，是以破境极难。”
小师姑声音落下，竹林再次陷入安静。
莫闻瞳孔微缩。
他大概听懂了。
有灵根的普通人，只要过了那天道石，那么这灵根就会被天道石点燃，继而将肉体凡身转化为“灵体”，开辟丹海。
毋庸置疑，这是一次“脱胎换骨”般的转换，从此仙凡有别。
凝结灵体后，就要开始修习各种功法，吸纳天地灵气于丹海汇聚，然后便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聚灵化神……一步步破境登位。
只是他这个药灵体，似乎有点特殊。
无法将天地灵气存到那丹海中，只能存在“灵体”内。
莫闻陷入长久的沉默。
然后他轻轻嗯了一声，躬身行礼。
“谢谢小师姑，等入门大测后，我还能再拜入丹霞峰吗？”
小师姑略望了一眼主峰，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当然可以，我只是提醒你，丹道才是你的大道，其余皆是绝路。有些更是……”顿了顿，小师姑凝视莫闻：“邪路。”
莫闻再次行礼。
他再次听懂了，所谓邪路，估计指的就是双修。
……
小师姑踏云离去。
付君一把薅住了莫闻，满脸的痛心疾首：“你药灵体不拜丹霞峰，你在想啥呢？我还想着今后跟着你混就不愁灵丹了呢……”
旁边的洛红叶也轻轻一笑：“是的呢，莫师兄，你要学了丹道，今后定会执掌丹霞峰，我们这一届同门都能受益呢。”
其余两位三根弟子，古君羡和文复礼也一齐点头。
新入门的弟子，其实法宝、战符、灵箓什么的都可以暂时不考虑，最缺的就是灵丹、功法。
因为那涉及到修行的速度。
莫闻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人说自己的考虑。
他们只知道炼丹的地位高。
但自己就一可重复使用的人型小白鼠……真拜入了丹霞峰，他敢说不嘛？反正又吃不死你！
可灵丹是能乱吃的吗？
只是现在，这些顾虑都已经是小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药灵体的Debuff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别人都能修行，他就不能？只能炼丹？
他不是说抗拒炼丹。
而是有得选和没得选，那能一样吗？
莫闻苦中作乐般一笑：“没事，到时候我再拜丹霞峰就是。”
众人想了想，齐齐点头。
确实，他是药灵体，炼丹师梦寐以求的弟子，不学丹术难道学房术？
这时，一直在望着小师姑离去方向的九月三突然扬起小脸，望向众人。
“你们感觉到没有？”
“什么？”
“小师姑龙里龙气的。”
付君一怔，骇然道：“我就说！聚灵境才能驻颜，小师姑看起来也就和我们差不多大，可已经有法名，称真君……”
聚灵境以下皆为真人，以上才可具法名、称真君。
既然小师姑法名“御海留云真君”，那起码是聚灵境以上的大能了。
“龙族化形，十年一岁，那小师姑岂不是一百多……”
“嘘……”
……
出了竹林，众人分手。
在一位热心师兄的带领下，莫闻找到了自己的洞府。
洞府位置不错，位于一座山崖边，只有一条不足半米的山道相连，洞府前方是一块大约二十平米的小院坝，院坝的外面便是云雾弥漫的山崖。
用玉牌打开石门禁制后，一座洞中居室便呈现眼前。
房间并不大，顶多十几个平方，器物也颇为简陋，仅有一座石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山洞最里处有一石台和衣柜，此外便别无他物。
还好的是床铺及洗漱用度齐全，书桌上也放着若干物件。
莫闻拿起书桌最上面的告知单迅速浏览了一遍。
上面除了简单的开场白后，便是一些注意事项和物品清单。
清单上有书四册，分别是《归无宗规》、《仙道经》、《修行常识录》以及《归无练气心决》。
旁边还放着一个小丹瓶，以及一些馒头清水等等。
打开丹瓶，一阵幽香便扑鼻而来，一卷纸也映入眼帘。
“果然说明书是标配。”
莫闻先倒出一粒灵丹在鼻子前嗅了嗅。
这灵丹玉米粒大小，不知道是何品级，应该还凑合。
按照说明，这便是塑灵丹，一日一粒，服用后便需运行《归无练气心决》。
迟疑片刻，莫闻将灵丹放回丹瓶。
随后他关上房门，点燃蜡烛，一边就着清水啃着馒头，一边翻开了那本《仙道经》。
“天道无常，盈亏有数”
“何为仙？洞天机、晓至理、权自然者也”
“至尊为天，至常为道，可明道……”
仙道经总共不到一万字，他很快读完，又理解了一遍，发现这只是属于纲领性的经典，不是功法。
而后就是《修行常识录》。
如其名，这一本的内容无非就是介绍些修行常识，灵体分类，境界的分级，以及术、法、符、箓、丹等等。
有形为术，无形为法。
譬如剑术，拳术，枪术等等十八般武艺则统称为术。
而无形的，由灵力施展的则为法，譬如各类神通，仙法等等。
又譬如，符箓又分为附了仙法、招式的战符和功能性的灵箓等等。
不过莫闻知道，这些都是“学名”，要考的那种，实际平时还是怎么顺口怎么来。
看完了这两本后，莫闻调息了一番，这才翻开《归无练气心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人体经脉的“解剖”图，上面标注着炼气境的灵力流转轨迹。
看完经脉运行图，又将心决牢记于心，莫闻取出一枚塑灵丹丢进嘴里。
灵丹入体，他开始默念心决。
他只感觉，一股温暖的灵力自经脉一路往下，临经丹海而不入，反而沿经脉弥散全身。
整个身躯都变暖洋洋的。
唯有丹海空空。
一个周天结束，莫闻睁开眼睛，再次望向经脉图。
类似的图，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经脉图，看遍了医书的他可太熟悉了。
这幅图上，只有十二条正经。
经脉，乃连穴成络，通腹脏，连四肢五体而遍全身，一个循环便为一个周天。
而在之前的神念内窥中，他也感到，自己的神念只是沿着那十二正经而行。
似乎自己的神念全然不知道有奇经八脉这回事。
自然也就没有大名鼎鼎的任督二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