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散尽，仙帝法相消退。
    莫闻却依旧心潮汹涌。
    在这仙帝法相现身的刹那，他涌起一股无可言喻的感觉，仿佛那已只是“虚影”的仙帝仍还活着，仍然拥有通天彻地的威能。
    他毫不怀疑这便是真仙，是神祇，理论上，只要仙帝一想，便无所不能。
    只可惜，仙帝融道之后，再无一人成仙。
    莫闻屏着呼吸，再次仰望着那夺日峰。
    景行行止，高山仰止。
    字面意义上的。
    ……
    拜过仙帝法相，大会便正式开始。
    如莫闻所料，这论经大会确实和学术交流会类似。
    在前十天内，会由仙盟选出百篇优秀论稿，每日十篇，每篇半个时辰，由作者上台进行宣读与展示。
    出乎莫闻意料的，是这第一篇似乎并不特别“优秀”，而且作者也来自不怎么知名的静心宗。
    不过为了给这云谷大陆“学术圈”以起码的尊重，莫闻还是假装认真地倾听着。
    即便这篇论稿讲的是关于如何优化火灵符箓，他听不懂，也没兴趣。
    结果他一扭头，便看到唐九炼已经站起身来。
    而且很多人都起身了。
    莫闻有些傻眼：“怎么大家都走了？”
    唐九炼很自然地点头：“术业有专攻，我又不作符，听来作甚？”
    “这人都走了，那不是让人难堪吗？”
    “假装听才让人难堪。”唐九炼呵呵一笑：“夕月你要听？”
    夕月点头：“嗯，符阵和符箓有颇多联系，我姑且听听。”
    唐九炼拍着莫闻的肩膀：“走了，好不容易来这一回，你就不想逛逛？”
    莫闻：“……”
    好吧，看来这论经大会，确实有点自由。
    不过一转念，唐师兄也说得没问题……就算是开学术交流会，那也都是同行才去。
    随着唐九炼起身走出广场，莫闻见到起码有一大半的人已经离开或正要离开，只剩下不足百人还在听着，他就对那位正站在台上粘稿的静心宗师兄表示了一下默哀。
    出了广场后，许多人便直接唤出飞剑，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唐九炼也边走边唤出飞剑：“师弟，昨天小师姑带你去了哪？”
    “去了水月间。”
    “哦，那是个好地方。”
    莫闻好奇道：“师兄以前来过？”
    他知道唐九炼这是第一次参加论经大会。
    “刚入门的时候我参加过一届六艺大比。”唐九炼微微有些感慨：“其实相比论经大会，六艺大比才是宗门最看重的。”
    莫闻恍然点头。
    这云古大陆的六艺，指的是符、阵，丹、器、悟、御这六艺。
    符箓之道，阵法之道，炼丹之道，炼器之道，功法之道，御剑之道。
    看看这六项本事，就知道为什么宗门会最看重了。
    从某种意义上，这六艺，就代表着一个宗门年轻一代的整体实力。
    “那师兄一定是丹道代表了。”
    “是啊……可惜名次不好，丢脸了。”唐九炼自嘲的一笑，看着莫闻又多了些感慨：“师弟，你真该来我们丹霞峰的……”
    “咳……回去我就到丹霞峰给庄长老赔不是。”
    “哈哈哈，那我劝你还是等一等，这次你拿了第一，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要生气成什么样。”
    “呃，师兄可别瞎说大话……你忘记还有个开挂选手了？”莫闻想到还有个凤族少女也拿了经论出来，还是有点头疼的：“话说那凤族少女叫什么都不知道……年百晓师兄也太没用了。”
    过去两个月，他曾指点过年百晓师兄，说一定要把每个宗门的优秀新人的资料准备好，一方面可以吸引眼球，另一方面也可以为明年的六艺做点情报贡献。
    年百晓答应得很爽快，行动能力也很强，莫闻也知道了好些个“后起新秀”。
    却唯独没打听到这凤族姑娘。
    那玄族修成法身，本身就跟开挂一样，再强的后起新秀也比不了啊。
    就在莫闻吐槽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悦耳的疑问。
    “开挂选手是何意呢？”
    莫闻和唐九炼同时一怔，又瞬间转身。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口中的那凤族少女正站在身后。
    她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依旧穿着昨日的杏黄衣衫，眉眼如画，落落大方。
    此时，她正含笑望着莫闻，眼中带着些许的疑问。
    莫闻和唐九炼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尴尬。
    “咳……赤水宗的师妹好，我们是归无宗的。”
    “嗯，归无宗的二位师兄好。”少女含笑抱拳行礼：“小女子风夕，不巧听到二位师兄交谈，还请恕冒昧。”
    “好说好说，唐九炼。”
    饶是唐九炼都是奔三十的人了，面对这位一涅的凤族姑娘也颇有些紧张——他昨天晚上还吐槽过人家呢。
    莫闻稍稍好一点，只是感觉这风夕姑娘可能有点善于伪装。
    世人皆知，龙骄凤傲鹰高。
    说的就是这三族不怎么好相处。
    莫闻也回了一礼，含笑回道：“莫闻，风姑娘好。”
    “莫师兄，开挂选手是何意？”
    见这姑娘居然追着问，莫闻也不好意思起来，轻轻一咳：“就是指很强的选手。”
    “明白了，多谢莫兄告知。”
    当行至莫闻身侧时，她又转过头来：“莫师兄不过是筑基之境，便能来此地，还自信过人，想来必有高论。”
    “没有没有，都是师兄瞎说的。”
    “呵呵，我等着洗耳恭听即可。”
    少女说完便微一点头，径直离去。
    看着那风夕姑娘走远后又化作红云离去，莫闻才转过头望向唐九炼。
    唐九炼一脸尴尬，连忙举手：“别说了，师兄这就修闭口决！”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凤族姑娘确实有点傲。”
    ……
    被这一打扰，莫闻也失去了逛的兴致，转而回到场中休息打坐。
    他人的宣稿，就当是催眠曲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也没有听到更有价值的论文。
    嗯……主要是这些论文，大多还是各种丹道、符箓、炼器之术。
    这些领域确实容易出文章。
    即使有修行感悟，也是对某些仙法的改良。
    可莫闻的仙法，都是自创的……
    直到第三天，那位风夕姑娘毫无预兆地走上了前台。
    而随着她的出场，肉眼可见的，许多已经离场的选手纷纷返回。
    看来大家都已经收到了小道消息，知道这位凤族姑娘带来了经论。
    经论现世，必引智观镜降下圣芒。
    这种盛况，自然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