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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倾心如故

    华池殿里,男子双眼紧闭冥思遐想,炉内的青烟如丝如缕袅袅婷婷缓缓上升,盘膝而坐的男子眉头忽然紧皱起来,只见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才反应到自己受到了反噬。
    他忽而想起千缘镜上的警告。
    新月前夕,那个人会带着杀戮解开他的封印,情劫将至,沦为魔鬼的奴隶会再次被唤醒体内的魔性,若此女不除,三界难安!
    池易看着千缘镜里的自己,果然,他体内的魔性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一大早,殿外就汇聚了众多仙侍。
    “哎你们说传言不会真的发生吧,若是神主情劫将至,那神后的位置便很难说的准啦!”几个爱八卦又不怕死的小仙子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说道。
    几人正说的津津有味时,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呵斥声:“神主之事也是你们几个敢造次的?看来是本君平素的管教少了。”说着,那女子就招呼来了几个天兵将几个小仙子抓了去。
    “掌事仙子,小仙错了,还望仙君您饶了小仙一命吧!”其他几个小仙子见此连忙跪地乞求着,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被打入天牢。
    用着寒月面容的女子站在身后不语,羽滟见到寒月那张熟悉的脸眼底闪过厌恶,于是道:“你以后就负责神主的起居吧!这几日神主闭关,你只可每日浇灌殿内的幻生莲即可。”
    说完羽滟便直接离开,她低垂眼眸,嘴角的笑意却不经意间流露而出。
    祭音缓缓抬头注视着羽滟,不知何原因,看到羽滟那张脸,她脑海里总会联想到一个模糊的面容。
    众仙都被遣散了去, 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她和几个勤勤恳恳的小仙子,说来那掌事仙子倒也是奇怪。
    为了试探羽滟,用着寒月面容的女子可是故意破坏了云霞宫的仙器,那掌事仙子知道后反而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草草了事。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是觉得这个羽滟似乎不简单。
    作为沉香阁的掌事仙子,她竟然能和雪原圣女泠平起平坐,今日她用往生咒术看了羽滟的的过往,可那人竟是没有来生,也没有往生,似乎,她的出现,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完美巧合。
    祭音看了一眼上空,她得到这个时辰去浇灌华池殿里的幻生莲了。
    一推门而入,她便闻到了里面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想来是这幻生莲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据说这幻生莲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幻灵镜内,它能够使人起死回生。
    祭音看着这幻生莲鲜红的花蕊,一时有些出神,以至于她的指腹何时被划破都不知道,一滴鲜血慢慢的滴在了那花蕊上,为了找到夺魂笛,她只好在幻生莲上撒了几滴仙露。
    刚走至门口,她便听到雅静阁内有人咳嗽,想来是那位神主了。祭音冷着眸子抬脚出去时,身后却传来了那人寒冷的声音。
    “你是何人,殿内原来的人呢?”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冷的如同冰雪覆盖下的冷泉,没有一丝温度,叫人不由得心惊胆颤。
    “小仙是近日来的,原先的仙子因犯了错已经被掌事仙子遣到了幻灵镜。”她背对着男子,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池易的唇上还沾着一滴血液,他看着那个背影有些发怔,他刚想叫那人转过头来时,他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无奈他只好冷声命令她道:“晚上便也由你来侍候。”
    不是说着华池殿的那位在闭关么?怎么……
    祭音应了声后端着仙露快步离去,看来传言不假,那人确实是受到了反噬,而所谓闭关,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女子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意,除了华池殿的那位,雪原圣女她倒是了解一些,若是想轻而易举找到夺魂笛,沉香阁的羽滟似乎要难对付的多。
    华池殿四周烟雾缭绕仙花琳琅,她端着仙露刚走至一旁时,便听见了两个小仙娥又凑在一起说道着什么机密。
    “我可是听说上次神主在千缘镜里窥见了天机呢,所谓闭关多少是有点玄乎的,你说,要是叫预言中的那个妖女拿走了夺魂笛,那华池殿岂不是永坠凡间?”
    两人躲在一旁时不时的向四处望去,生怕有人听见她们方才的对话。
    “两位仙子姐姐,你们方才再说什么啊,小仙刚来神山不久,有好多规矩还未学会,不知小仙能否请教两位姐姐?”
    那两个仙子回想起白日里羽滟的惩罚和对此人的器重,于是便低头离去,祭音摇了摇头,无奈,她只好去往云霞宫准备那男子的仙药。
    可方才听到那两个小仙子的对话,似乎他们早就知道有人寻找夺魂笛?如此说来羽滟也是刻意放任她不管,又将她安排在那男子身边 ?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祭音想到这儿冷哼一声,原来这堂堂神山仙宫亦是有不忠之臣!
    夜逐渐黑了下来,她刚走至云霞宫,便看见了羽滟站在她的面前。
    那仙子头戴青瑶流苏,面如芙蓉玉般冰清,一袭华贵的素衣更衬得她纯良玉洁。
    “神主辟谷已有多日,凡食自是不能有,这是泠殿下为神主亲手熬的仙药,待时辰到了,你亲自送到殿内即可。”
    祭音接过那碗又黑又稠的汤药不禁鼻子一皱,这东西能喝吗?她在心里嘀咕着,碍于计划,她也只好按照羽滟的意思将汤药亲自送去。
    这云霞宫距离华池殿还有一段距离,她走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有些诡异。
    “这仙宫,倒是比魔界清冷多了。” 她眸子扫过四周,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花园里突然悉悉卒卒地响了起来,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并不安全。
    女子端着药碗又向四周看了一眼,于是端起药疾步像华池殿走去。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眼看那仙法要冲向女子时,她一个闪躲就轻松的躲过了暗中之人的偷袭,又是一道光芒闪过,祭音却不偏不倚受了那人一击,嘴角也慢慢溢出血来。
    “咣当”一声清响,原来是她发髻上的赤尾玉簪已经掉在了地上,这时暗中那人才缓步走了出来。
    来者的气质不怒自威,目光寒气逼人,长身玉立气若谪仙,看似朴素的仙袂却又是无比华贵。
    那双带着杀气又使人沦陷的凤眼就让他足以认得此人。
    祭音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看着那人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近日我仙宫屡次有魔族中人假扮仙侍混迹其中,日后你可得提防着便是。”
    男子戴着面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个女子,似要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仙君教训的是,是小仙疏忽了。”祭音低下头来端起药碗刚走至一步时,谁知那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本君看这位仙子倒是有些面生,不知送往华池殿的仙药可是亲自尝过?”
    男子妖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他将女子强拽着拉到自己的面前。
    远远看去两人的动作甚是亲密暧昧。
    不远处,有人提着发出暗紫色的灯观察着两人“情劫已到。看来,有人终是要重蹈覆辙了。”暗中的女子发出鬼魅般的笑容,因为激动,她的脸开始慢慢变得扭曲可怖,而此时不见她脸上的玉洁冰清,夜下的她,是披着伪善的魔鬼。
    祭音突然感到面颊有些滚烫,男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此时已经恼羞成怒的脸上变得更加的绯红。
    “还请仙君自重,小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扫地仙子罢了,因承蒙掌事仙子的厚爱有幸能侍候在神主身边,还望仙君您放手。”
    她略微低下头来不去看那人的眼睛,不知何原因此人的眼睛好似会蛊惑人心一样 ,看一眼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欲望之中。
    男子见她羞得绯红的面容和脖子不禁感到好笑,于是也就松了手看着她疾步向前走去。
    就在祭音走后不久,他忽然吐出一口血来,看来这反噬愈加厉害了,他隐藏了体内的魔性,握着手里的那具面具回味方才的情景。
    原来是你!
    他嘴角勾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转瞬之间他便消失不见。
    殿内,她推门而入,这殿内还是如白天一样清冷安静。
    她关好门窗,走到了殿前刚放下药碗时,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神主,这是殿下为您亲自熬的仙药,小仙已经替您尝过了,若您没有吩咐,小仙便退下了。”
    里面那人没有说话,祭音只好准备离去。
    “把药端进来。”男子戴着些许病态的声音命令道。
    祭音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向里殿走去,想不到她堂堂魔尊,今日竟然给他端茶递水?
    女子皱了皱眉头,显然已经有了一丝怒气。
    “今日,你亲自来掌药!”
    祭音走至他的身旁,动作轻柔的舀起一勺药送到了那人的嘴边,她低着头没有看那人的面容,虽说她此时用的是寒月的面容,且又隐藏了魔气,可面对和她法力无差的男子,她还是有一丝担心。
    男子的面容可谓是惊为天人人神共愤,如此妖孽的绝色容颜不像是一位清心寡欲的神仙,反而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幽冥鬼帝,他比黄泉路上的珠曼沙华还要妖邪诡魅 。
    “你喝!”她只感到头顶有一股煞冷的寒气,为了不被识破身份,她只好照做。
    他看着她即将要喝下时,突然一把就打翻了那碗又黑又粘稠的药。
    男子突然眼神变得冰冷,他将女子逼至墙角将她的双手牢牢的禁锢在她的头顶。
    池易就那样审视着她,偏那人妖孽的脸又离她那么近,仿佛一转头,他的脸就会贴在她的脸上。
    “本尊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想要活命就看你怎么做了!”说着,他这才解开了祭音禁锢的双手。
    女子见此,只是将羞红的脸又埋的低了一些,她此时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拖入无间地狱,回想起方才的动作她便感到一阵羞耻,收拾好碎片后,那人才注视着自己离开。
    祭音站在路上回想着她在半路上遇见的男子,那个在北川之时说是奉华池殿命令协助她的男子,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看到带着面具的男子她总能将他和华池殿里的那位联系在一起,而那位神主,仿佛便是她梦中时常出现的人。
    “掌事仙子,神主已经喝下了仙药,以目前情况看,尊上怕是难医。”祭音低垂着眸子说道。
    羽滟听后也只是笑笑,眼里却闪过逼人的煞气,转瞬她又恢复,就她的小动作还是被祭音尽收眼底 。
    “几日后便是神主大婚之日,待新月那晚,神主会在莲池药浴,到时候怎么做,便是你的决定了。”羽滟交给了祭音一把匕首,然后转身离去。
    新月之时,便是她最虚弱之时,而那人亦是如此,若想趁机拿到夺魂笛,便全看新月之时了。
    看来这个羽滟,的确不简单!
    祭音看着那把带着魔族气息的匕首,冷着眸子将它焚烧在自己的手里,清风徐来,灰烬随风而散。
    祭音阴沉着脸来到了后山,她站在山巅上眺望着凡尘。
    她是魔,是鬼,她跟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时她感叹凡人的渺小,无视天界的所为,她自认为爱恨,嗔念,欲望才能使她忘记那些,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亦是如凡尘一样渺小。
    就算她独步三界又能如何,得到的反而在不断失去。
    若是这天雷地火都涌向这凡间,那渺小的凡夫俗子又怎能逃过一劫,或许,这便是冥姬生前所不愿看到的。
    她看着手腕处的那银铃手链,仿佛往事也随之浮现。
    梦里,有人唤她阿姐,那是一个急切又充满浓烈感情的孩子,也有人唤她阿音,可她始终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她只记得有一个人为了她以血滋养金莲,那人为了她走在忘川不度轮回。
    祭音忽然记起风澜温柔的笑,她记得他喜欢白梅,可魔界没有白梅,倒是这华池殿有几株白梅树。
    她走过仙宫,将那株白梅捧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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