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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涛涛恨意

    深秋的最后一场雨下了起来,她坐在窗前,遥看秋色落寞,一股寒意吹了进来,女子的眼神里依旧是没有什么光彩,外面的雨像是道不尽的相思愁苦,连绵不绝。她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消失在初冬。
    她无事可做,她尝试过近百种方法想要逃离这里,可那个疯子始终阴魂不散。每日里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希望,陷入黑暗。
    几日来,烬衍是反复无常般的令人捉摸不透。女子悄悄握紧了袖子中藏的簪子,不久,她一定会逃出这里!
    雨后的景物已经凋落,她缓缓推开门,猛地吸了一口雨的味道,是腐朽的死亡,是暗藏的生机。“陛下为何对殿中那位凡人女子如此深情,而那凡人却还如此不领情?”
    “据说是那人和已故的尧音上神长的颇为神似,早在天界神域的时候,陛下与那上神可谓是珠联璧合,不曾想尧音上神却与那混沌之魔苟合,还试图挑起三界祸端,后来被陛下发现,她却甘愿跳下弑神台历经轮回永不踏入天界。”
    不曾想,当初那段往事已经成为了天界饭后常谈的消遣趣事。一代战神名扬四海八荒,天界六道无人不称赞其的英勇善战,仁爱慈心,她曾经一人斩下邪祟之主的头颅,所向披靡,架海擎天。后来与天界其他神在三界禁地破上古邪阵,救三界六道苍生于水火……她立下的战功无人可及,若她想要做三界之主称帝,也是理所当然,不可置否,只是她不喜欢喧闹 ,只愿意在神域修习,若非如此,那天帝至尊又何须轮得到烬衍!
    唏嘘往事,不过云烟飘渺!
    她站在两个仙娥身后,若有所思的轻皱眉头,“上……上神……”仙娥吓的大气也不敢出,手里的玉露仙瓶差点都要拿不稳。她们可是领略过此女的冷酷疯魔,若是激怒了她,天帝定是不会饶过她们!司音音冷冷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处罚那两个嚼舌根子的仙娥。
    女子一袭素衣立在广袤的天地之下,白雪沸沸扬扬而下,她被困住,失去的自由!
    “阿音。”烬衍笑着前来,他为她系上披风,拉起她的手,立在白雪纷飞之下,将一株红梅戴在她的头上。女子脸色尽是冷漠,比这初雪还要冷上几分,她眼底闪过厌恶,抽出了手,将那株红梅毫不留情的取下,扔在了烬衍的脚下。
    她没有说话,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那恨意也不愿在表现出半分,一次回眸的施舍也不再给他……女子拖着素衣,披着飘满白雪的青丝,头也不回,踏雪未归……
    烬衍蹲下,拾起了那枝开的正好的红梅,手掌幻化出的火焰将红梅焚烧殆尽,落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上……
    天地之大,他是立于三界的帝王,他上可九重摘星辰,下可三千幽冥捞月……他只是想得到所爱之人,想和她长相厮守共繁华,可她厌恶他,憎恨他,宁可死也不愿再见他……
    菩提神树之下,她依旧是那个手持神剑斩邪祟的神域战神,却唯独不是雪山之巅情窦初开,说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女子。
    他冷冽无情的眸子含着怒火,将灵山上的所有红梅焚烧成灰“如此,我便叫你生生世世都恨我!”
    司音音静静的坐在雪地里,听着四周的死寂……
    一片雪落在了她的手心,她数着时光的轮回,看着冬月的寒冷,一天,两天,三天……雪依旧没有停,她每日都是静静的坐在雪地里,不说话,没有喜怒哀乐, 仿佛外界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念月都已经过去了,她每天都孤独的坐在雪地里,没人和她说话,陛下来的次数也少了……”
    “也是,我都有些同情她了……看她的样子,指不定熬不过这个寒冬呢!”灵山的冬天最为漫长,白雪覆盖,冷彻寒骨……
    烬衍依旧是站在远处望着她,近日来,不管他怎样折磨她,她还是那副冰冷不屈的样子……
    “青龙,将她扔在寒池里!”站在身后的青龙顿了顿,于是转身。
    女子只身穿单衣被扔在刺骨的寒池里,她脸色苍白,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好像不出片刻,她便会死去。
    “衍哥哥,听说你叫那人去寒池了!”狐族公主俏皮的说道,她一袭粉衣,娇俏可爱。男子笑道:“岚漪怎么肯到我这里来了?”烬衍语气暧昧,目光却尽是冰冷,寒池里的那女子,就是不肯向他低头。狐族公主岚漪依靠在男子怀里撒娇道:“我不是听说你寻到了尧音姐姐吗!这不想来看看尧音姐姐!”
    烬衍握紧了手指,扯出一抹笑。“若你喜欢,便去看看吧!”岚漪娇媚的面容是难得的欣喜。
    寒池中,她被困在刺骨的冷水里面,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岚漪打着伞,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穿着绣鞋的脚,挑起池子中那人的脸“尧音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司音音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眸,瞪着那个娇艳可爱的狐族公主。岚漪见此,命身后的是侍女蹲下来擦了擦她的绣鞋“罢了,原是姐姐不记得岚漪了!妹妹这次来呢,是想告诉姐姐,你之前是何下场,如今还是!”
    司音音突然诡异的扯出笑意,她手指轻轻的动了动,一个无形的巴掌扇在了岚漪的脸上,“你敢打我!”又是一下,岚漪立马捂着红肿的脸哭了起来,“烬衍哥哥,岚漪只不过是有些思念姐姐,一时失言说错了话,或许是姐姐不喜欢我才动了手,烬衍哥哥还不用怪罪姐姐啊!”狐族公主靠在男子的怀里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青龙,打断她的腿,再叫她好好在寒池里面反省!”青龙头上的青筋凸起,他犹豫片刻,道:“是。”
    灵山里,女子疼得快要死了过去,池子里的水染上层层殷红,烬衍捏着她的脸,凑在她的耳边“阿音,你是不是很恨我!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就饶了你!”女子过了半天,才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我不恨你,但我会杀了你!”
    男子瞪着眼睛,怒道:“为何不恨,你应该恨我!”烬衍又发起疯来,一把将女子又推到了寒池里。“若我告诉你,尧音不愿看到你,就是因为你是个自私无情的魔头,是你,亲手杀了她!”女子看着堂堂天帝失态发疯,嘴角流着血大笑着!
    “是你,亲手杀了她!”像是一把钝刀一样,刺穿他的五脏六腑,在他的体内游走,是削骨抽髓的痛不欲生,叫他陷入轮回痴望。
    烬衍,有朝一日,我会杀回天界,亲手取你狗命!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相思子……
    大燕皇宫,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丝微弱的烛光在男子碧色的瞳孔里闪了闪。“主,你终于醒了。”轻霜端来一碗粥,舀了一勺送到了男子嘴边。“过去多久了?”池易瞟了一眼外面,又回过头来。
    “一月之久。”
    “你去端一碗姜丝汤来。”女子喜笑颜看,说着便走了出去。池易接过外面的信封,只见上面写着:阿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池易看着信封之下的一朵白梅,脸色阴冷了下来。
    玉轩阁,暮卿辞道:“你昏迷这一月以来,毒公已经派人驻扎在了玉蘅山,不出几日,他们便会进攻大燕。我已经吩咐过萧润保持按兵不动。”燕帝还有什么话要说,辗转片刻,他还是选择沉默。池易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心情颇为复杂“阿音暂时安全。”大燕皇帝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择好日子,后日便会给你赐婚。”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原是池易假装漓疆藩王前来大燕,愿意用漓疆的五座城池来换取两族和平,并且通过联姻求娶大燕的公主。而大燕皇帝没有女儿和姊妹,只好选择大臣的儿女或者姊妹封为和亲公主,嫁给漓疆的藩王。而轻霜则是顶着大燕宠臣杜大人妹妹的身份,被大燕皇帝封为“元和公主”。
    只是毒公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池易一直都在为大燕办事。就连身边的五毒死侍“毒蟾”也是大燕中人。
    当初杜大人为了潜入敌人内部,便叫自己的随从假扮他的样子像往常一样,而他自己则进入毒谷,吃下蛊虫,被毒公控制,每天忍着恶心吃着死人肉。直到那天他听闻毒公杀了漓疆藩王,要借用联姻来进攻大燕,于是便联络假的杜大人,让轻霜顶替了杜大人的妹妹。
    池易的眸子闪了闪。
    白雪落下,男子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他一定要救出她!
    “轻霜,告知毒公,按照原计划行事。”轻霜看着信鸽飞走,妖媚的脸上是得逞的笑意。
    蛮荒洪渊内,风澜看着信封上的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媸寐,多派一些人手即刻前往灵山。”说着,风澜便乘着白泽消失不见。
    如今漓疆与大燕的战事迫在眉睫,而罗刹鬼母又暗中作梗,试图挑起一场战火。下了雪的灵山是一片苍茫。冰天雪地之下,簇簇红梅耀发着生的向往。男子坐在白泽的背上,看着雪虐风饕,白泽嘶吼一声,似是在召唤着。
    宫殿里,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白泽!她额间的神印忽然出现一抹红光。她现在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如今那人又吃错药一样,将她重新关在了死寂的大殿里。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一月之余,当时她感受到白泽的力量,得知池易还活着,于是她便故意激怒烬衍,叫他放松警惕。
    司音音刚准备给白泽传话时,烬衍闯了进来。“阿音,你在做什么?”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双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女子怒视着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簪子。“你是不是又想逃离我?”烬衍慢慢俯下身,双手捧着女子的脸,眼里含着湿润和怒火。“放开。”女子别过脸,冷的像是那次冰天雪地之下的寒池一样。
    “你别总想着逃离我,待你伤好了后,我便带你回神域,那个只有你我的地方。你不知道,菩提神树又长高了一些,每到下雪之际,山巅之上会开出连片的圣血蔷薇,我记得你最喜欢站在那里看三界的芸芸众生。你说四海八荒之内,只有神域的圣血蔷薇开的最好看,你说你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阿音,你为何要忘了我?千年的相思,我只能在云巅上看你历经轮回,南闵战场上的小兵,是我想带你离开,沙漠公主的诅咒,是我不想别人打扰你的安静……阿音,你为何就那么喜欢那个只会杀人的混沌之魔?你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你知道的,我从在菩提树下的相遇便爱慕你,可你不愿跟我回去,当初我削了你的神骨,抽了你的神髓,都是在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岚漪,我也只是为了气你,你恨我,哪怕恨到骨髓血液!阿音,和我回去吧……”
    烬衍紧紧的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可女子四周都只是寒意,她嘴角逐渐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好啊。”男子突然像是怔住一般,不可置否的看着她。“你说的可是真话?”烬衍脸上浮出笑意,“嗯。”司音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回答。
    说着,烬衍就施法恢复了女子的灵力。“十日后,我带你回神域。”他脸上是无法表达的喜悦,说着就吩咐仙娥提前准备。
    阿音,十日后,我风风光光接你回家!
    男子离开后,女子立马和白泽感应。她想要出去,只能靠这次机会,十日后,很快就来了。
    窗外的雪小了下来,她端起一杯冷酒浇在了开的艳艳的仙骨花上,瞬间,酒水变成了一把冰刃,百年才开一次的仙骨花只成为碎片随着风一同消散。
    我可不是一个只会委曲求全的人!司音音穿上一袭赤衣,额间的神印愈加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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