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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之所起

    春秋几载,百年浮生,四季更迭,宇宙轮回……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君荼在尧音的教导下,已经修得仙髓,不但术法大增,也学会了不少仁爱道理。在跟随着尧音的这一百年里,他不再向当初那样木讷,有时也会说几句玩笑话。平日里除了修习,他还会去为那女子酿酒,看到尧音开心,他也跟着高兴。
    君荼抱着一坛酒,走到后山,将那坛酒埋到土里。
    尧音刚从天庭回来,便看到君荼在那里忙活。“一百年过去了,你这酿酒的技术愈加高超了!”女子由衷赞美,不料男子却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原来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时间还真是快!可那件事情每一百年便会发作一次,如今,刚好到了时间。
    男子极力压制着体内的魔性,眼睛却暗自出现了一抹碧色。若是此时他暴露身份,不说天界无人会放过他,还会给尧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吞咽掉口中的血,抬起眸子,“阿音莫要打趣我了。”尧音习惯了君荼的陪伴,仿佛早已经把他当做了像是师父那般在意的人。两人一同坐在菩提神树之下,她仰头看向九重天际,“这百年里摩罗族日益猖獗,一百年前,他们盗取穿梭镜企图登临南天门,好在雷神及时止损。等这次忙完,我带你去华池殿清修吧!”
    君荼攥紧了手指,用力捏的指节发白,额间满是汗珠。“这是阿音亲口所说,可不许反悔。”他颤抖着声音,笑道。尧音看出来了男子的反常,于是立马抓起他的手腕,带着笑意的面容顿时寒冷。
    她立马设下结界,移步到了大殿。男子的瞳色完全成了碧色,体内的魔性不受控制的爆发,女子向他输送灵力,暂时压制他的魔力。
    忽然,君荼打破女子的神力,眼神凶狠,他一下子扑向尧音,双手抱着她的脖子,露出尖牙,吮吸着带着神力的血液。“君荼!”尧音试图推开那人,却发现怎样都无济于事,可当她发现自己的血能缓解他的魔性时,于是只好放弃了反抗。
    他不断的吮吸,啃咬……女子脸色有些苍白,软塌塌的倒在了君荼的肩上,他碧色的眸子颤动,许是意识到自己失去理智,弄疼了她,于是只好小口的吮吸脖子上的血液。女子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全身仿佛触电一般的酥麻。
    她立即推开君荼,耳根却红的出奇,“阿音……”他带着颤音,不舍得放开女子,嘴角还挂着点点血迹。一道天雷划过天际,直冲向神域,男子见此,一把将尧音推到一边。天雷化作无数利刃,从男子的身体刺穿!
    那是神罚之刃,是对一个魔的惩罚!
    她忽而记起她刚带君荼回神域时,他神情悲苦,仰望着九重轻描淡写的说道。
    男子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利刃刺穿他的脚掌、手掌、胸膛……他满身鲜红,像是开在黄泉路边的彼岸花,妖孽又可怖迷人。“君荼!”女子喊道,她用自己的神力抵抗天罚。“阿音……”君荼虚弱的推开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本想踉跄着站起,不料又被利刃一遍一遍刺穿跪下……一道金光闪过,女子挡在君荼的面前,将一半天罚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天罚还未结束,女子也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终于,天罚消散,她倒在男子的面前,“此后每一百年的神罚,我便来替你承担。”女子消除了男子此刻的记忆,咳出几口血。
    “上神,陛下召您到辰霞宫。”一个神侍道。女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乘着白泽来到了天庭。
    “阿音,摩罗大帝发起战书,邀你到三界禁地决一死战。此魔狂妄至极,我陪你一同前去。”烬衍道,女子攥着手心,强忍着天罚带来的疼痛。“你都说了摩罗大帝阴险,若你和我一同前去,天界何人来管?叫雷神随我前去迎敌,水神火神守好南天门,风神月神防御西门北门,日神东门!”说着,女子化作一道光就不见了踪迹。
    三界禁地,摩罗大帝率领数万魔兵魔将!战鼓齐鸣,魔蛟咆哮,黑云翻滚,巨浪如墨……
    云巅之上,女子带领众神各仙,“上神,此人手里有穿梭镜,您定要小心。”雷神站在一旁,看着底下的三界禁地说道。女子扫过黑压压的魔兵,瞬间变成一道金光,从云端俯冲而下。敌军还未看清,连片的魔兵已经倒地不起。
    “尧音,你终于来了!”号角声起,两方持着神剑魔刀交战厮杀,摩罗大帝手持三叉魔戟,抱起一统三界的决心展开厮杀。
    血色苍穹染红大地,烈火坠落凡尘,企图烧死无辜!剑灵火凤冲破九重天际,展翅冲向人间庇佑苍生!烈火焚烧,刺穿血骨,火凤嘶鸣,女子承受烈火穿心之痛!摩罗大帝举起三叉魔戟,将女子扔向冥河……
    “上神!”雷神带领天兵天将继续作战,尧音身受重伤跌入冥河。
    辰霞宫内,众神听闻那人为庇护凡间,不惜以火凤抵挡炼狱魔火!要知道,剑灵与主人可是心灵相通,若剑灵受到伤害,主人受的便是千倍万倍的痛苦!而炼狱魔火阴毒邪恶,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不剔除魔火,其神骨神髓便会被融化!
    烬衍万分着急,可他此时又不能离开,就在众神焦头烂额之际,司命神君火速赶来。风澜听候命令,即刻赶往三界禁地不远处的冥河,寻找尧音解毒疗伤。
    君荼心口一阵疼痛,当他醒来时,却见神域空无一人。天边黑的出奇,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阿音!”他立马在整个神域寻找女子的踪迹,却怎么也找不见。他头痛欲裂,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君荼只记得,今日是百年天罚之日,他受完天罚后,便昏睡了过去,等醒来,便是此刻这番光景。
    九重天际传来一声巨响,君荼饶过神殿,准备悄悄前往三界禁地时,一个仙风道骨的白眉老道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可是要去往冥河?”君荼有些疑惑,但看到面前的老道似乎并不简单,也只好如实答道。
    普元神尊看到男子眉心,沧桑的眸子瞬间寒冷。“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为你指点迷津。”说罢,君荼便顺着普元神尊指的位置,去寻找那女子。
    冥河寒冷刺骨,风澜潜入河底却依旧没有寻到尧音的影子,无奈,他只好一遍一遍寻找。
    摩罗若什宫,一个青衣女子坐在床边看着冰榻上的女子。“公主,此人受的可是炼狱魔火,您当真要救她?”一旁的女子不解,若是被摩罗大帝发现他们偷偷救了天界神族,她们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女子将一盏冰灯放在了女子的心口,“此人是天界神域的战神,救了她,对我魔界只有好处。”魔界公主冥姬冷冷的说道。尧音心口上的青阴灯正在不断的吸收摩罗大帝的炼狱魔火,片刻,那女子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紫雾,你还记得当时你我在冥河初遇时的场景么?那时,父王还在,我还是那个魔界少主……”
    冥姬一时忍不住感叹,想当年,她也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魔界公主,可一场事变,曾经最为无忧无虑的公主被囚禁在魔宫,任凭那个杀父仇人在外挑起战乱,惹来天界的不满。
    “若是借此能得到此人的信任,或许,便可救我魔界于火热。”冥姬走到压抑的魔宫窗前,看着昔日平静的魔界毁于一旦。
    过了许久,尧音才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压抑,几度充斥着一股死亡气息。
    青衣女子前来,笑道:“醒了!”尧音环顾四周,又警惕的看着面前之人。“上神殿下不必紧张,我是冥姬,魔界摩罗族不算是公主的公主。”那女子倒是有趣,说着,她便将一株鬼莘草熬的汤药放在了尧音的面前。
    “既然是摩罗族的公主,为何还要救我?若是摩罗大帝知道魔宫的公主有反叛之心……”尧音顿了顿,嘴角勾起笑意,又看了一眼那晚汤药。可身体上却是火辣辣的灼痛,想来是冥河的灼烧加之炼狱魔火的焚烧,使原先的伤口再次裂开。冥姬抬头看向女子寒冷的眼睛,早就听闻神域上神杀伐果断,为人严厉却又悲悯个,今日相见,果然非同凡响。
    “战神殿下果真是慧眼识珠。既如此,冥姬便直言了,我救殿下,无非是为了利益。天界想要一统四海八荒,成就万世太平,魔界,亦是需要贤明仁君。而我,便是那个和殿下有相同理想之人!”冥姬眼睛里闪着光,这百年里,她看够了自己的子民被压迫,被欺负……作为将来那个复兴魔界的尊主,她必须为自己的子民考虑!
    尧音盯着冥姬的眸子良久,像是要找出一点破绽。
    “如此,尧音便要看看公主的诚意了。”冥姬听闻尧音的意思,道:“你这个朋友,我冥姬交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看向了外面的压抑。
    君荼顺着普元神尊的指点,来到了一方冰天雪地之下。
    万丈寒冰,白雪凌然,他走到一座扶摇之上九重的神柱前面,驻足观望。拨开云层,向下俯瞰,是黑压压不见底的两军交战,在向一旁看去,是望不到边际的雪原。
    白眉老道忽然现身,他一甩拂尘,通天神柱上忽然出现几条沉重的链锁。男子被锁住手脚,悬挂在半空,君荼突然才反应过来,带着魔的冲动瞪着普元神尊“孩子,你别怪我无情,要怪,就只能怪你生而为错,若你不死,谶语便会应验,到时神魔坠魔,三界八荒将无一人幸免。”
    主神降下神罚,男子青筋暴起满脸血迹,他看向老者,满是不甘“天道?我生而为错!笑话,不过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神的游戏罢了!我生在混沌,我没有选择,可我也想活下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涉我要活下去的权利!”
    君荼被神罚折磨的人鬼不如,他耷拉着脑袋,妖孽的面容上满身嘲讽不屑。世俗啊,终究是容不下一个异类!
    既然天道不公,他便要逆天而行!
    男子的碧瞳发出魔神的狠厉无情,女子的努力功亏一篑!
    普元被君荼的魔力震到了几米开外,吐出几口鲜红,魔神冲破束缚,掐着那老者的脖子狞笑,那一刻,他是立于三界的魔神!何人都无法摧毁他!
    “师父!”尧音回到神域后感到危险,于是立马赶来神山。男子转过头看向尧音,笑得放肆“阿音,你来了!”普元脸色铁青,他是要活活掐死老者。“师父!”女子冲到前面,挡在老者的面前。“君荼!不要被心魔蛊惑,快停下来,我叫你快停下来!”
    “阿音……快……走!”老者用力推开尧音,骨头被捏碎的声音顿时传来,“住手!”终于,涅盘剑穿过男子的魔心,老者立马又念起咒语,启动神罚。
    “阿音……你…要杀我吗?”男子悬在半空,苦笑着,女子眼眶发红,突然跪在了老者的面前“师父,弟子已动恻隐之心,甘愿代替受罚,只要师父能放过他,尧音万死不辞!”女子跪在普元的面前,求他放过君荼。
    良久,普元神尊终是不忍,无奈道:“在这往后,你不但要替他受罚,还要承受你作为神,却动凡心的罪过,你真的愿意!”普元希望她能够反悔,他宁可做那个恶人,也不希望谶语应验!这神罚之罪,可不是何人都能够承受,之前有神动红尘之心,死在神罚上的可不在少数。
    “弟子有错,甘愿受罚!”她跪地叩头,强忍着地下的荆棘穿过脚掌…………
    白雪过后,冰天雪地,奄奄一息的男子抱着熟睡的女子,赤脚走过雪地,踏过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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