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王云熙低吼着，眼底哪里还有对姬蕴一丝半毫的感情？
    姬蕴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他这一辈就这样了。
    “云熙，从我十里红妆娶你那天开始，咱们之间的命运就是捆绑在一起的。阿昭其实很好，你该跟着她去的。如果跟着阿昭，或许你的晚年会很幸福。可惜啊，你自己非要争夺那个位子。何必让儿子为难呢？这辈子，我们为两个孩子做的太少了，作为父母，咱们应该付出点什么的。”
    姬蕴的话让王云熙多少有些不安。
    “你想干什么？姬蕴，我是你妻子！这么多年因为你我一直过得很辛苦，你现在想要对我做什么？你应该补偿我！儿子是我生的，我给了他这条命，他也应该补偿我！”
    “你休息会吧。”
    姬蕴没有再搭理王云熙的风言风语。
    他开始当着王云熙的面准备着什么。
    看着那些关于阵法的东西一件件的被姬蕴拿了出来，王云熙真的有些怕了。
    “姬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阵法？你想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姬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说：“国师快不行了。他对大禹，对我，对阿染都有恩。”
    “所以呢？你要去送他一程就去啊，你在这里鼓捣阵法做什么？”
    王云熙的脸色稍微有些发白。
    姬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的有些释然。
    “云熙，你知道吗？国师用自己所有的灵力救了钰儿，他自己却快要不行了。咱们家欠国师的，总不能让国师真的死在我们大禹。十多年前，国师建立了这个困龙阵，这些年我没事儿也翻阅了一些阵法古籍，多少也懂了一些阵法。”
    “这困龙阵当初是用我的心头血引发的。以我自身为阵眼，以我身上的龙气为给养，这些年哪怕姬玄做的再过分，因为有困龙阵在，所以大禹虽然破败不堪，却还是存在的。我查过古籍了。所有的世界都有灵气，而我们这个小世界之所以没有灵气，是因为所有的灵气都拿来供养这困龙阵了。”
    “困龙阵的灵气想要释放出去，就要破了困龙阵。而破困龙阵的关键就是现任帝王的心头血。我已经让阿染去弄心头血了。他和你不一样，他在王晓青的教导下，是个感恩的孩子。他答应用自己的心头血来救国师，所以我很欣慰。”
    “儿子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不会因为嫉妒而放弃原则。这样的帝王对大禹是福气，对百姓也是福气。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等新的帝王心头血破了困龙阵的时候，灵气自然会汇集到国师的身体里。他就会好了。只是困龙阵破了以后会有很大的余威，到时候恐怕会反噬到阿染身上。他是我们的儿子啊。你也希望他好好地对不对？”
    姬蕴说到这里，再次看向了王云熙，笑的十分温柔。
    他说：“你看你，这一辈子一直都在想坐上太后的位子，可是太后的位子只有一个。王晓青这些年对大禹也好，对儿子也好，甚至对女儿都是合格的。她坐太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不甘心，算是我姬蕴欠了你吧。这辈子你也只能这样了。为了儿子，为了大禹，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内乱之苦，我打算让你和我一起承受着困龙阵的余威。我们会随着阵法一起烟消云散在这世间。这也算咱们为儿女最后做点事儿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死！姬蕴，你凭什么让我跟你一起死？我不要！”
    王云熙听到这一切，吓得顿时脸都白了。
    “姬蕴，你这辈子都对不起我，凭什么还要让我和你一起死？我不要！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没法子，我也想过放你走，可是你走了以后呢？你会争抢太后的位子。王家或许会为了你陷入朝政，阿染现在本身就没有稳定朝堂，到时候的阿钰内乱，苦的是百姓，是儿子。所以云熙，你必须跟我走。”
    姬蕴早就想好要和王云熙一起死了。
    只是之前没想到怎么死的悄无声息的。
    如今国师的病情让他有了合理的借口。
    他在这里的责任已了。
    如果他的命可以救国师的话，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条命。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姬墨染，舍不得女儿罢了。
    他的女儿啊。
    才刚相认就要诀别，姬蕴的心里很是内疚和自责。
    给她找到沈潇这样的夫君，是他唯一能够为姬鸢做的了。
    王云熙还在叫骂着，姬蕴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她终究还是骂累了。
    姬蕴给她倒了一杯水喂了下去。
    王云熙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下一刻还想着继续怒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了。
    她惊恐的看着姬蕴，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姬蕴却十分淡然的说：“别说了，我给你喝的是哑药。一会阿染他们就来了，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计划。阿染并不知道我打算献祭自己来破阵。他是新帝，也有了心爱之人，他不能牺牲自己来破阵，不然大禹就没帝王了，我们也没儿子了。你做了一辈子母亲，没有给儿女留下点什么，就让他们最后记住你吧。”
    说完，姬蕴拿来了胭脂水粉，开始给王云熙化妆。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虽然你现在老了，但是你的脸还是很好看的。我记得你最喜欢描眉，让为夫最后一次给你描眉好不好？”
    王云熙摇着头，眼泪横飞。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她不该招惹姬蕴的。
    她不该不知足的想要回到太后的位置的。
    她更不该一辈子都想着把王晓青踩在脚下的。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爱姬蕴。
    这十多年能够撑下来，给人一种她深爱姬蕴的假象，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建立一个深情人设罢了，也不过是为了让别人更加怜悯自己，让亲人更加心疼她，从而站在她这边对付王晓青罢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姬蕴是个疯子啊！
    他就是个疯子！
    他怎么会想要让她和他一起为了大禹殉葬呢？
    不！
    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