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坐与座

    三帮长老不是傻子。
    郭腾看似说坐,实则说座。
    为的是论资排辈,摆下规矩。
    这临安县城,规矩他立。
    他说谁坐,谁坐。
    他没说谁坐,谁敢坐?
    坐了。
    白日青衣帮,就是下场。
    三帮长老面色不渝,可还是起身。
    炼神境高手房天意都被碎了脑袋。
    他们可不敢说自己脑袋比房天意的还要硬。
    心中虽然不快,可也不敢说些什么。
    从椅子上起身,对郭腾再拜。
    “我还以为,你们中有人定然不服。”
    “倒都是聪明之辈。”
    郭腾坐于主座,向右抬手。
    “坐。”
    三帮长老,这才坐下。
    三人还坐好,郭腾又问。
    “昔日,我师父给你三帮,立下什么规矩?”
    三帮长老身子微微摇晃。
    你师父当年立的什么规矩,你不知道?
    三人心中虽然怄气,可还是将心情平复。
    上手位置,河车帮长老齐广生抬手抱拳。
    “王捕头规矩,我河车帮每月向王家送金一两,银二十两,牛肉二十斤,猪肉两百斤,五十年人参一根,三十年人参五根,其他滋补药膳共百斤。”
    河车帮长老齐广生说完,身侧茶帮长老牛增达也抱拳回复。
    “我茶帮每月向王家送金一两,银二十两,上等云山茶十斤,上等山峰茶十斤,中等茶丛山五十斤,另送时令蔬菜各百斤。”
    茶帮长老牛增达说完,他右侧竹林帮长老孟松长也拱手回答。
    “我竹林帮帮每月向王家送金一两,银二十两,精盐五斤,粗盐二十斤,白糖一斤,红糖五斤,山珍野味各百斤。”
    郭腾听完点点头。
    三人没有说谎。
    每月给他师父王德发进贡,就是这些。
    这些东西,一家人能吃得下的,吃下。
    吃不了的,给了左右街坊。
    一些用度,也给了自己体己手下。
    还有一小半,都给了他。
    郭腾又在三人脸上扫视。
    “你们每月,给马家多少供奉?”
    郭腾这一问,三人脸上出现尴尬。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王家乃新晋之家,家主武力强横,力压县内群雄。
    马家乃老牌坐地,家中虽无强横武力,但经年累月,势力积压。
    家中又有文人秀才。
    指不定哪天他家坟头再燃青烟,家中出现举人老爷。
    他这三帮,九流之才。
    面对这种家世,也不敢招惹。
    每月也向对王德发一般,供奉马家,不敢缺漏分毫。
    齐广生脸上挤出尴尬笑容。
    “大郎勿怪,我等也是夹缝求生。”
    “别嬉皮笑脸。”
    “本捕问你,你等给马家供奉多少?”
    郭腾面色一冷,让挤出微笑表情,变得尴尬。
    “可别说谎,我家中有马家私女,自是知道你等供奉如何。”
    见三人眼睛眼神变化,郭腾诈唬道。
    “是给王家的三倍。”
    看着郭腾瞪眼,齐广生暗恨自己为什么坐在上手位置。
    这下好了。
    郭腾问话,犹如训狗。
    一点颜面也不给他。
    “呵,三倍。”
    “你们倒是孝敬不少。”
    三帮在临安县城不知道多少年。
    如此供奉,再加上马家三百年土地采买,佃农收租,县中商铺。
    这得积蓄多少财产?
    难怪每月可以给不暖泉两次供奉。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郭腾现在才算真的明白,取是怎么取的。
    “大郎勿怪。”
    “吾等也是夹缝求生。”
    齐广生低头示弱,又开口解释道。
    “马家年久,又有官面关系。”
    “吾等行商,都需挂靠马家门下,方得避税盈余。”
    “如今马家不在,我等难以避税,今后行商贩私,怕是难以为继。”
    他这倒是提醒了郭腾。
    别看他现在是捕头。
    即便是他师父是捕头的时候,临安城一霸之一,王家家业,也得按时向县衙交税。
    无它,王家既无秀才,又无官身。
    不交税,府内税丁下来,可不管你是什么捕头捕尾。
    先补缴税款,再说其他处罚。
    要是敢抗税不交。
    你是不是想一家老小看看什么是煌煌天威?
    马家年久,他们家有老算盘,可以做出假账。
    一年上缴赋税,不过几十两银子。
    王家新晋,找老算盘可找了一二十年,也没找到。
    每年上缴赋税,过二百两。
    每当缴税的时候,王德发总想向府城举报,马家偷税漏税。
    要不是怕举报了马家偷税漏税,牵扯一批人马被抓,少了自家孝敬。
    王德发早就和马家鱼死网破。
    你家没了举人,几个秀才也敢偷税漏税。
    呀屎啦马德邦!
    “帮马家做账的那几个老算盘,还活着没?”
    “都还活着,只是听到马家被灭了满门,受了惊吓,现在还在休养身子。”
    齐广生低头回答,心中倒是松了不少气。
    王德发身死,马家被灭门。
    这和三帮关系并不大,却又很大。
    三帮生意,表面上是一套赚钱门路。
    私下又是一套赚钱门路。
    没有王马二家官面力量,三帮难得收益。
    白灰生意,要被其他官面力量拦腰斩走大半。
    郭腾现在询问老算盘,那即是有心继承师父遗志,提携三帮。
    而不是把三帮押解,像青衣帮那样,送去牢房。
    那些老算盘没死,只是受些惊吓,倒是让郭腾松了一口气。
    王家无官身,也无秀才。
    要想盈余,自然得偷税漏税。
    偷税漏税这事,郭腾当时只是个特色杜会牛马,不是特色杜会玩家,他没有学过这个,也没有经历过。
    要想在这年代偷税漏税,就得找那些经常闭口不言的老算盘。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应对之策。
    无论老算盘怎么把假账做了,也只是少交半数税金。
    最好的办法,还是家里有个人考了秀才,再考举人。
    然而他现在即便和他二弟三弟分家,让老二郭正成婚生子,最快也得三十六年后,才能看到看到侄孙十二岁垂髫,考试秀才。
    郭腾觉得事情有点难办。
    收钱不办事,对于他来说不可能。
    如果要收下三帮供奉,肯定要把他们白灰生意上的事情解决。
    他也得找個举人挂靠,避税避险。
    可临安县二十几年没有出过举人。
    他哪去找举人避税?
    郭腾思索半天,想到了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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