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没有回答楚子航的问题，而是用眼神示意他来自己的裤兜里拿东西。
    楚子航轻轻翻出了秦楚的钱夹，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印象里一直有些窝囊的男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和面色冷峻的小孩。
    狮心会长一贯稳定的手抖了起来，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湿滑的夜晚。
    雨落狂流之暗，自己与真实世界的第一次交汇。
    “秦教授，这是您从哪里得到的？”他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眼底的金色越发耀眼。
    “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那间小屋，也许能让你对自己的父亲有更清楚的认知。”
    秦楚挣扎着坐起身，言简意赅地给楚子航说明了情况后，做出如上总结。
    “我们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有些选择会让你骄傲，有些选择会让你后悔。你曾经做出了让自己遗憾终身的选择，并始终为之饱受煎熬，不用急着辩解，我很理解你。曾经做过的错误选择，是为了让我们在面临下一次选择时慎而又慎。你是个好孩子，但任谁也不能做到每一次选择都那么准确。记得留心自己的过往和周围的人，虽然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但可能还会遗忘了什么。”
    说完这句，秦楚不得不停顿下来，让自己好好缓口气，楚子航也适时地为他倒了杯水。
    “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虽然与你的父亲没有那么熟悉，但和他一样，也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楚子航沉默着点头，难怪从第一次见，这位教授看自己的眼神就总有些奇怪。
    原来他为我准备了一份如此贴心的礼物，一直在等待着时机交给我。
    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的秦楚，喝了两口水。
    帮人做出决定的事情，自己还是那么不喜欢啊。
    可是能让每个人都多一次选择的机会，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不都是一种运气嘛？
    楚子航静默地坐了几分钟，喝光杯里冷掉的茶水，起身拎起了“村雨”。
    “谢谢您，秦教授。我先告辞了。”
    “对了。你那个技术，很好用，但是不建议用得太频繁。”
    楚子航愣住了，看向一副“你不用太惊讶”表情的秦楚。
    “必要的时候我们都需要跟魔鬼做交易，但要尽量保证交易受益的一方是自己。”秦楚凝视着楚子航无法熄灭的黄金瞳，“‘爆血’既然被记录在狮心会的典籍中，一定是前人试验过并且留下来的，记得思考一下原理，说不定你能更接近完善的‘爆血’。”
    秦楚终于不再说话了，今晚他也的确太累了，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楚子航这位内心执拗的冷面杀胚，也许送完照片他就送客了。
    楚子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离开秦楚的办公室，手里紧紧捏着这张他都没见过的合影。
    秦楚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对今天的情况进行着复盘。
    目前来看，混血种里，酒德麻衣这级别的对手，自己应付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真正的龙类呢？
    尽管康斯坦丁只是刚刚复苏，但自己用“戒律”去压制他的时候，也很吃力。
    虽然成功了，可秦楚也付出了几乎全部的精力。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发木。
    看这情况，一周之内都很难再释放出言灵了。
    还好进步是挺明显的，在汉考克中心遇到那个偷小孩的年轻人时，自己都无法控制好“戒律”的范围和精度，可现在已经能够做到精准确定施放目标了，看起来试验的一系列提升方式是有效的……
    今天和康斯坦丁的遭遇，让秦楚更在意起了提升自身实力。
    应付这些混血种，那可不是自己最在意的主线任务啊。
    昂热已经回到了校长室，他为自己倒好一杯酒。
    今天的行动虽然和期待中有点偏差，甚至过程中出现了危险，可总体还算是达到了目的。
    至于危险，哪一次面对纯血龙族的时候，不会有危险呢？
    我可早就已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复仇者了啊，他唏嘘着。
    就是“烛龙”的消散让人有点摸不清头脑，不是尼古拉斯做的，难道真是康斯坦丁自己的失误？
    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答案的昂热，最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恺撒·加图索么？我是昂热，想邀请你来我办公室喝茶。”
    恺撒坐在校长室的时候，路明非正躺在自己的宿舍里，回想着自己的致命一击。
    尽管一切来得都有点突然，但是自己做得好像还可以不是么？
    在子弹出膛的瞬间，他少有地出现了十分绝望的感觉。
    一名优秀的枪手，开枪的一刹那就会有感觉，究竟能不能命中。
    路明非虽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可是这方面他的确有着出众的天赋。
    当时，还是太紧张了啊。
    他端详着自己扣动扳机的右手，等到战场实践课的时候，真要好好再练练。
    芬格尔坐在另一张床上，摆弄着自己的电脑。
    作为学生会新闻部的部长，他正不遗余力地去宣传自己的室友，在学院保卫战中出色的发挥和表现，当然也没有忘记夹带一些私货，比如表示虽然“S”级天赋异禀，但同宿舍的师兄也对他的突飞猛进做出了很多指引。
    “对了，师弟，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昨天怎么就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学生会的邀请？”
    路明非依然看着自己的手，“加入学生组织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啊！我本来就想轻松愉快地混完大学生活，我算看透了，学生会和狮心会这种存在，表面上是学生组织，实际上真遇到大事了就是学院的先锋行动队吧？”
    “啧，你可是‘S’级啊。就算你谁都不加入，先锋行动也很难少了你的！”
    芬格尔话音未落，路明非的手机响了起来。
    “校……校长？您找我？”路明非接起了电话，一脸惊讶。
    “我听恺撒说，你拒绝了加入学生会，也没有加入狮心会？”
    校长控制欲这么强的么？连学生的社团活动都要管？
    “我无意动摇你的决定，只不过这一次有个任务，需要你协同学生会的几名成员一起参加。到时恺撒会把具体行动计划交代给你。午安，明非。还没来得及对你说，昨天那一枪很漂亮。”
    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向芬格尔，克制着自己不上去掐死这个乌鸦嘴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