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9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所有人都悲痛欲绝的大事。
镇上。
刚开完会的黄爸和曾威正两人,脸上都是颓废,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们的眼眶里含有泪水。
“老黄,我们的希望没有了,没有了啊。
啊啊啊啊……”
曾威正委屈的跟个孩子一样,他无视路人的眼光,不顾脸面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很伤心,脸上都是泪水和鼻涕,他也不抹掉,而是继续放声大哭起来。
“是啊,我们的希望没有了啊,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希望没有了啊……”
黄爸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定定的看着远方的天空,久久不能回神,等最后回过神来,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了。
“以后怎么办啊……
他都走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留着啊……”
黄爸喃喃自语道。
“这位大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丢钱了,还是遇上不好的事情了?
有问题,咱们可以去找公安的,没事啊。”
路过的一年轻小伙看到黄爸和曾威正哭的这么凄惨,他忍不住过来劝道。
曾威正没有理会路人,他还趴着头在嚎啕大哭。
黄爸空洞的眼神看向了路人,他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这可把年轻小伙吓坏了。
“大爷,你们怎么了啊?
有事咱们就解决事,可不能做傻事啊。”
年轻小伙看黄爸一副不惜命的模样,他吓坏了。
“解决不了,永远都解决不了,没了,都没了……”
黄爸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大爷,大爷……”
年轻小伙赶紧上前扶住感觉要晕倒的黄爸,他惊慌失措的喊着。
他的喊叫声把其他路人也吸引过来了。
“这是咋的了?”
“没事吧大爷?”
“我去给喊公安过来吧,大爷这个状态不太行啊。”
“大爷,大爷,你看我这边,你咋的了?”
路人纷纷围在黄爸和曾威正旁边。
黄爸和曾威正都看了一眼路人,他们心里同时想着:
“真好啊,你们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希望还在啊。
要是你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怎么办啊?”
“谢谢你们,我们就是心里难受,不用喊公安了。
老曾,我们走吧。”
黄爸艰难的对着曾威正开口。
“嗯。”
走吧,去走向一条全然未知的道路吧……
路人都不敢开口了,他们看到黄爸和曾威正这种状态,都怕稍微说错点什么会刺激到他们,他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老黄,你来通知村里人吧,你心理比我强大,我,我控制不住啊……”
曾威正觉得自己脚下踩的应该是荆棘吧,要不然为什么会走的这么痛苦,每一步都走的这么艰难?
“嗯……”
黄爸有气无力的应着,他觉得这个创伤是他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
“为什么会走了啊,为什么会抛下我们了啊……”
“他也累了吧,他也该休息了啊……”
“老黄,我想他啊,我心里很想他啊,心真的好痛啊……”
“他不会回来了啊……”
路上一直飘来黄爸和曾威正的呢喃声。
而这边。
“哪里啊,谁要报公安的,啥事?
这不是胡闹吗,把我喊过来又不见人?”
公安也来到了黄爸刚刚的位置,他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公安同志,那两位大爷已经走了,可怜的啊……”
“是啊,他们哭的可惨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啥事哭的这么惨哟。”
路人感慨道。
“你们确认清楚再报公安啊,人家大爷可能根本不需要我们啊。”
公安很生气的走了。
不过,等到他们后面知道这件大事后,他们哭的比黄爸他们还要厉害啊。
这都是后话了。
“各位乡亲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村里的喇叭里传来了黄爸的声音,响彻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的伟人同志,他,他在今天逝世了……”
黄爸说完后,他很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他拿起了往日里报道伟人状况的报纸,他就这么看着,一声不吭的看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再滴到了桌子上。
啪嗒,啪嗒,啪嗒……
曾威正也坐在椅子上发呆,他的泪水仿佛流不尽似的,一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黄爸他们不知道的是,他说完了这话,村里的村民和知青们都炸开了锅。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啊啊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伟人同志怎么会死了啊,不可能啊……”
“大队长一定是骗我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我不相信啊,我要伟人同志回来啊,我要他回来啊……”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我也不要活了,不要活了,我们的希望没有了啊……”
“伟人啊,啊啊啊呜呜呜呜,伟人啊,呜呜呜……”
所有村民就跟疯子一样,他们一把扔掉了手里头的农具,他们疯跑着哭着乱喊着,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发泄掉心里头的疼痛。
伟人就是农民心目中的神啊,他是他们的全部希望啊,他们无法接受伟人没了这个事实,他们感觉自己的心都疼的无法呼吸了。
“伟人没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回城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会响应国家号召才下乡的吗?
伟人都没了,那国家还会在吗……”
“呜呜呜呜……”
知青们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们都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黄家的黄格格他们也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格格,格格,伟人,伟人啊,啊……”
洪峰不顾形象,也不顾外人是否会发现他和黄家交好的事情,他疯跑回了黄家。
“呜呜呜呜……
格格,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啊……”
这是在剜洪峰的心啊,他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泪眼模糊的看着面前的黄格格。
“老师……”
黄格格看着洪峰,她哽咽不已。
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甚至比黄爸他们还早知道,因为我上辈子一直记得这个日子啊。
昨晚的黄格格流了一夜的泪水,陈恬也陪着黄格格哭了一夜。
她难受到无法抬起手来安慰自己的闺女,因为她的心很痛很痛。
原来,上辈子只是看到这则报道时的心痛都不算什么,现在感受当下,黄格格才发现,原来,希望破灭,是这样摧心剖肝的痛啊。
最后,如果不是黄妈听到陈恬的哭喊声,她跑过来把陈恬抱过去安抚,可能陈恬会哭到嗓子嘶哑吧。
黄格格现在面对着洪峰的质问,她已经不哭了,因为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的心情也没有比洪峰他们好到哪里去。
黄格格抱着陈恬,她一下一下的摸着陈恬的身子她在安抚她。
她昨晚对不起闺女,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她差点害了自己闺女。
“呜呜啊啊……”
陈恬望着黄格格的眼神十分可怜。
“对不起甜甜,娘不哭了,让你担心了。”
黄格格轻轻亲了一口陈恬的脸蛋后,她转头看向了洪峰。
“老师,是真的,伟人没了。”
黄格格闭着眼睛平复完自己的情绪后,她又睁开了双眼看着洪峰。
“没了,没了,都没了。”
洪峰跌倒在地上。
“阿峰……”
“老师……”
“爷爷。”
“公公。”
陈慕和黄格格以及孩子们担忧的大喊起来。
陈慕赶紧过来扶起了洪峰,但无论她怎么拉洪峰,洪峰都起不来。
“爷爷,爷爷,呜呜呜……”
洪彦杰既担心又害怕,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杰杰弟弟。”
铁蛋担心的上前了。
“杰杰小弟,不哭,不哭,我把妹妹给你玩,不哭啊咱们。”
钢蛋牵着珍珠的手走到洪彦杰身边,他让珍珠去抱住洪彦杰。
“哥哥,哥哥,不哭,不哭。”
珍珠也听话的上前抱住了洪彦杰。
“阿峰,你别这样,你这样吓到杰杰了,也吓到我们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但是……”
伟人也是陈慕的希望,她也伤心的说不出话了。
洪峰他没有理会这些,他还是看着黄格格。
“格格,我们的希望没有了,我们还能……”
洪峰很担心支撑他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黄格格知道洪峰在担心什么,她把陈恬放到洪峰怀里,她又拉着钢蛋铁蛋洪彦杰珍珠和陈慕的手。
她看着洪峰很认真的说道:
“老师,伟人走了,但他留下的希望还在。
孩子在,我在,你在,师母在,我爹娘也在,全部人都在,我们的希望也一直在。
他没有放弃我们,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休息了,他只是希望把振兴中华的重任,交给我们。
以后,我们就是他的希望。
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
对,新的希望,哈哈哈哈哈……”
洪峰看着黄格格很久,最后他竟大笑出来了。
“格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
慕慕,我帮你做饭吧,我没事了啊。”
洪峰对黄格格说完后,他转头笑着看着陈慕。
“好好好。”
陈慕看到这样的洪峰,她哽咽不已。
“慕慕啊,杰杰啊,我们不哭,我们活着就是新的希望啊。
我们要努力啊……”
“好。”
“爷爷。”
“哎。”
……
到下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则不好的消息。
城里的人提前下班回家了,因为不止他们连他们的领导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都安排大家休息一天。
村里的农民和知青也被通知休息一天,因为黄爸知道大家都没法继续干活了,大家都跟疯了一样在哭闹着,如何干得了活啊?
连学校也通知学生下午放假了,因为他们的老师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们难受的无法继续上课。
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他们没有从旧社会走到新中国的感触,他们根本理解不了伟人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无法理解这则消息对于大人来说,是多么的残酷和悲痛欲绝。
孩子们只知道放假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是啊,可以回家了,可是,大人们的家没有了啊……
叮叮叮。
“喂。”
“爹,是我陈博,我想和格格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