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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蒋帝庙

    位于钟山北麓的蒋帝庙,是为祭祀汉末秣陵尉蒋子文而立。
    蒋子文,任秣陵尉时【秣陵,今南京】,追讨盗贼至钟山【今南京紫金山】,被盗贼伤额而亡,死后葬在钟山。此后不久,孙权在南京建都。有一位蒋子文的老部下称,他曾在路上碰到蒋子文,见他身骑白马,手执白羽,身边的侍从与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蒋子文对这位老部下说:“我现在是这里的土地神,你回去宣告百姓,为我建一座祠庙,不然会有大灾祸降临。”一开始,人们并不当真。那年夏天,建邺果然爆发了一场大疫,百姓十分恐慌,有些人开始偷偷地祭祀。
    又有巫祝传言说蒋子文让他传话,说他会全力保佑孙氏,赶紧为他立祠庙,不然的话,还会有一场灾难。不久,钟山周围生出一种小虫,它们飞进当地人的耳中,名医高人也束手无策,百姓更加恐慌。巫祝再次传话,再不祭祀蒋子文,马上会发生更严重的灾祸。这一年,建邺火灾频起,甚至殃及王宫。文武百官都认为假如鬼神有所归宿,就不会出来为害。于是,孙权派专使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蒋子文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并在钟山为蒋子文建了一座祠庙,后人称为蒋庙。
    从这一天起,都城灾疠止息,平安无事,老百姓越发笃信蒋侯的神灵,庙里的香火,一天盛过一天。蒋庙,始兴于吴,崇于晋,盛于南齐。南朝历代皇帝对蒋子文笃信不疑,几乎达到痴迷的地步,追封蒋子文为帝。
    陈霸先原不信鬼神之说,然而面对敌众我寡的悬殊形势,也不得不在驻军钟山时,曾进蒋庙焚香祈求土地神的帮助,说来也是神迹,之后便大雨滂沱、连绵不开,致使齐军泡在水中作战,因此陈霸先认为大败齐军很大一部分归功于蒋子文显灵,所以率领百官前去蒋帝庙还愿。
    陈蒨和周文育骑马驰至钟山北麓,在蒋庙前下马,周文育不敢进庙,陈蒨便一人进去见陈霸先。
    此时陈霸先正在率领百官祭祀,陈蒨进庙后,百官纷纷跪走退让,陈蒨来到陈霸先身后,跪下揖手祷告。
    过了一刻左右,陈霸先站起,转身对陈蒨说:“孤以为你不来了。”
    陈蒨拜道:“阿儿昨夜逛灯玩的迟了,又在外面吃了些酒,没有回营,故不知叔父今日要拜蒋帝,请叔父责罚。”
    陈霸先冷笑两声:“孤哪敢责罚你,你现在可是建康城的大英雄,百姓都在称颂长城侯的救人壮举,今日一早,就有人上书恳请调你入京为中书令,你说,孤是准还是不准?”
    陈蒨一头叩在地上:“救护百姓是军人职责,阿儿不敢居功,也没有想要入京为官,更不会觊觎中书令之位,是谁上的书,令阿儿进退维谷。”
    陈霸先又冷笑一声:“你还想知道是谁吗?”
    “阿儿不敢,叔父明鉴。”陈蒨心中着急,本想为周宝安求情,却不知早已是自陷泥潭。
    陈霸先对陈慧纪道:“传令百官退下吧,孤与长城侯有事商量。”
    陈慧纪会意,引导百官退出蒋庙,庙中除了叔侄二人,再无旁人。
    陈霸先道:“你起来吧,这里没别人,不必再装孝顺。”
    陈蒨抬眼,看着叔父,眼中泪光闪烁,一字一顿道:“叔父以为我是装的孝顺?看来我此次冒死进京送粮也不能改变您对我的防备之心,是呵,您喜欢的那个孝顺侄儿已经死了,他早已经死在长城了!”
    陈霸先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别以为昙朗去了齐国,只有你是孤唯一的继承人,孤会想办法接昌儿回来,即便他回不来,孤还会生下儿子,将他立为世子,你不要做梦了。”
    陈蒨强忍眼泪,笑了笑:“仗刚打赢,叔父便要过河拆桥,说出如此凉薄的话,这是往阿儿心里插刀子啊!阿儿知道叔父还在气我不遵您的号令,那阿儿要怎么做,才能让叔父消气。”
    陈霸先道:“你若有心,就自己辞官谢罪吧!”
    陈蒨点头苦笑:“阿儿可以遵照叔父的意思,只是在此之前,阿儿有一事相求,恳请叔父答应。”
    “什么事?”陈霸先道。
    “请叔父宽宥寿昌公之子,免去他的死罪。”陈蒨叩首。
    陈霸先冷笑几声:“呵呵,呵呵,果然是孤的好侄儿,很会笼络人心啊,孤的部下不来找我,倒去找你求情。”
    “阿儿即刻上书辞官,请叔父答应宽宥寿昌公之子。”陈蒨再次叩首。
    “你真的舍得放弃?”陈霸先不相信地看着这个侄儿。
    陈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富贵皆由天定,命里有,终是有,命里无,强求也得不到,阿儿奉劝叔父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你——你不要嚣张!”陈霸先怒目吼道:“孤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回长城做你的宗主,等着听孤立世子的消息吧!”
    陈蒨站起身,对陈霸先拜了三拜,转身往庙外走,边走边道:“叔父莫要忘了,面对强敌,阿儿才是能与您并肩做战的亲人,除了我,陈家还有谁能驾驭您手下那帮骄兵悍将,是昌弟、昙朗,还是您未出世的世子?这一点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在庙中回荡,陈霸先气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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