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汉服小哥甩开印着水墨山水画的折扇,手法优雅地一扇一扇,薄唇中吐出清润透彻的公子音,提醒说:“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林浅拉开小手袋的拉绳,检查内里物品。
身份证及化妆品都在,东西没多也没少。
她说了声东西还在,拿着手机晃了晃,衷心说道:“你帮我追回东西,我想向你表示谢意。收款码亮出来,我转点钱感谢你。”
汉服小哥阖上折扇,用左手抱住右手,姿态风度翩翩地行了个拱手礼,“区区小事,何以受礼。”
他说话的腔调抑扬顿挫,像声优大咖念台词,别有一番撩拨人心的魅力。
配上他雅人深致的俊逸外貌,在微风中摇曳飘颤的锦袍衣角,形象风华绝代,很有仙侠剧男主之姿。
目视他,林浅浮想联翩。
汉服小哥丢下一句“再会”,转身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他步伐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忽地发出吃痛闷哼声:“嘶,脚疼!”
似是疼得受不住,汉服小哥坐到石凳子上,墨黑长眉轻轻蹙起,弯下腰握住脚踝轻揉。
林浅前行几步靠近他,问道:“怎么了?扭到脚了?”
汉服小哥边揉脚边说:“是,刚才落地没站稳,不小心扭到脚,好疼啊,大概扭伤了。”
他因帮助自己受伤,于情于理,林浅都该“表示表示”。
林浅垂眸看他,看了十几秒,妩媚桃花眼里闪现过诸多思绪。
她抬手冲着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挥了挥手,而后对汉服小哥说:“受伤了不能掉以轻心,走吧,我们去医院治脚。”
“好!”汉服小哥站起,踉踉跄跄地走向出租车,边走边“嘶嘶嘶”吸气,两鬓渗透出菲薄汗珠,牙关紧紧咬住,一副极力忍痛的隐忍表情。
林浅看得出,他希望,她搀扶他。
本着如他所愿的心思,林浅拉开小手袋,拿出一方丝巾,裹在小哥手臂,再挽住他的胳膊。
小哥眼里闪现过诧异,见状,林浅半真半假地解释:“不是嫌弃你,是我看多了古言小说,满脑子男女授受不亲类理念,甭管和哪位异性接触,总要以手帕隔开。”
说话时,林浅表情诚恳,仿佛是一言一句都发自内心。
小哥信以为真,顺着她的话夸赞:“怪不得你气质温婉,原来是相由心生。”
两人上车,坐在后座。
出租车开往医院的途中,林浅和小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哥主动问起林浅看过哪些古言小说,林浅随口说了几本赫赫有名的爆款小说。
小哥又问她喜欢书里的哪个角色,林浅还是随意一说。
小哥表示,他博览群书,也是古言爱好者,林浅喜欢的角色,他都知道,还颇为了解。
说话之间,他化身语C,嗓音声情并茂地念出书中角色说过的经典台词。
他念台词的语气富有感情,仿佛他就是角色本身,让人辨不出他与角色的区分。
到达医院时,林浅对小哥,已有大致了解。
仙风道骨的他,名如其人,有个仙气飘飘的名字:时倾尘,寓意一见倾心,超逸绝尘。
医院里,经检查,医生告诉时卿尘,“你脚踝处的韧带轻微撕裂,最好是住院治疗,治疗期间应尽量避免腿脚活动,并遵照医嘱服用消炎药、跌打损伤药消肿止疼。”
时卿尘同意住院治疗,因他不能活动,他的入院手续,由林浅代为办理。
东跑西跑地忙活好一会,入院手续办完,时倾尘入住病房。
他扭伤的脚踝需要冷敷,以收缩血管,减轻肿胀。
林浅拿上毛巾走进洗手间,将冰块投进水里融化成冰水,再投入毛巾浸湿。
她拿着冷毛巾出来,一眼看到身穿工作服的外卖小哥。
外卖小哥递上塑料袋,时卿尘接过,取出一杯印着“梅花疏影”四个字的纸杯,再拿出一盒印有灼灼其华桃花的纸盒,说道:“小姐姐,忙活这么半天,口渴了吧?据我推测,喜欢古风的你,肯定喜欢新中式奶茶。这是我给你点的梅花乌龙鲜奶茶,还有粉黛蜜桃奶冻。”
林浅将手里的凉毛巾丢给他,说了声“谢谢”,随后拿起纸盒打开。
很精致的小甜品,奶冻做成三两个栩栩如生的小桃子,固定在巧克力做成的桃枝上,并有四五朵桃花做陪衬,明明是一道甜品,漂亮的犹如古风艺术品。
林浅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第一反应:时卿尘用心良苦。
第二反应:深谙撩妹之道,他估计是个情场高手。
思索之间,时卿尘接了个电话。
他“喂”了一声,嗓音突然间微微变调:“什么,你来不了?说好了又反悔,你怎么能这样?哦,不能请假,那好那好,我另想办法。”
挂断电话,他低声叹息,眉眼间萦绕郁结。
坐在病床上,他还穿着那一身白衣胜雪的锦袍,脸上保持着古风妆容,头上依旧戴着束发玉冠。
靠服饰玉冠衬托,他俊颜密布愁容,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极了忧心三界烦琐事的天帝,令人心生怜惜,生出为他排忧解难之心。
知道他想听“我来照顾你”,林浅偏偏说别的,“答应过来照顾你的人临时变卦了?无妨,好解决,你可以请个护工。建议你聘请四五十岁的阿姨,她们经验丰富,既热心又有耐心,能把你照顾得很好很好。”
时卿尘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眉宇间萦绕的郁结加重,“护工靠不住啊!那年,我母亲身患重病,本来还有半年时间可以活。因照料她的护工疏忽大意,她生病月余便含恨而去。经此一事,护工在我眼中,是世界上最没有责任心,最粗心的角色。”
“你好好表现嘛!”林浅挤挤眼睛,笑语:“你说你单身,父亲隔三差五催婚,你急着要找女朋友。你要碰上个有未婚女儿的阿姨,她相中你,属意你当她的女婿,她自会像照顾儿子那样照顾你。”
她的话是调侃,也是建议。时卿尘听着,听出“旁敲侧击”的试探意味。
他的耳根微微发红,俊脸染上一抹羞赧,很有点生性清冷克制的嫡仙,破戒情动的模样,“我父亲确实隔三差五的催我结婚,我很想快快完婚,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
说着说着,他仰起头,神思微漾,“我的父亲,一生钟情我母亲。母亲离世,他郁郁成疾。医生说,他时日无多。我好怕他等不到我喜结良缘那天,怀着遗憾走。我都打算找个年龄外貌与我匹配的善良女孩,扮演我的未婚妻,演绎一出善意谎言欺骗他。”
他话语里的暗示很明显,林浅一听即懂。
他父亲……
林浅嘴角勾了勾,溢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诮。
她没说话,虚掩的房门被人踹开,凌厉男声伴随挺拔身影,裹挟阴冷戾气闯入房间,“找我老婆扮演你的未婚妻,你怕你爸死得不够快,故意当小三以气死他,不错不错,你真是五千年来最孝顺父亲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