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不开心。”
林玥不能理解戚年没有家人的苦楚。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要是自己也是孤儿就好了。
毕竟他打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只有一个泛白的老旧照片，八岁以前的记忆也混乱模糊。
印象里，母亲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苛责和失望，好像他多余来到这世上。
戚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微笑，“没有啊，三倍工资啊，我开心还来不及，呵呵。”
该死，为什么被林玥看出来了，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不也过得好好的。
一个人过年怕什么。
尽管戚年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有些喘不过气，好闷，酸涩感爆棚。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他却没有……
为什么别人谈个青梅竹马的恋爱，都是甜蜜收场，他拼命守护的爱人却从头到尾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只当他是提款机……
尽管不能理解戚年的孤独，可林玥深深刻刻体会到戚年的痛楚。
将他轻轻揽在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戚年微微加快的心跳，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戚年这次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林玥胸膛。
眼前的少年尽管总是让他猜不透，十分不靠谱，性格又恶劣。
可此刻的怀抱却那么温度可靠，仿佛有一种他一直寻找的家人的味道。
额头一阵冰凉，戚年抬起头，望见林玥的颈间的蓝宝石月牙项链，眼眸收敛。
尽管之前已经问过林玥是独生子，可还想再次确认一下。
按着他的肩膀，盯着他漂亮的眼眸，严肃道：“林玥，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独生子？就没有什么走失的哥哥或者弟弟之类的？”
直觉告诉他，他和林玥脖子上的项链绝对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
林玥眼珠转了转，思索了一会儿，坚定道：“我家真就我一个，不信我带你去我家确认。”
相册里只有他自己，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戚年吐了口气，重重垂下头。
看来是他多想了，那他的家人究竟在哪里？
林玥眸色一暗，冷道。
“家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戚年抬眸，态度坚决：“当然！”
林玥又不是孤儿，怎么能体会他的心情，那种全年节日都是一个人，被欺负只能自己缩到角落，暗暗舔伤口的寂寞。
或许人们总是对待自己生来就拥有的东西无感。
林玥蹙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如果你非要家人，我做你哥哥好不好？”
即使不能理解戚年的心情，但只要是戚年想要的，他都会努力满足。
戚年白了他一眼，反驳道：“你生日是十二月的尾巴，我比你大好不好，你应该叫我哥哥。”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更具体什么时间出生。
但他和林玥同岁，林玥是12月30号出生，那自己比林玥大的可能性简直太高了。而且林玥一点也不稳重，自己怎么能比他小。
你应该叫我哥哥！
你应该叫我哥哥!
你应该叫我哥哥！
“啊……”
林玥痛苦地双手抱头，头痛欲裂。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不停在脑海中回荡，无数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盘旋交错，仿佛刀子般扎进他的心脏。
“你怎么了？”
戚年忙扶住林玥，焦急道。
“没，没事。”
林玥用力咬紧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不是感冒了，你昨晚在哪儿睡得？”
戚年一直想不通，林玥看起来身体素质超好，可偏偏稍微一受凉就会感冒。
而这人还超级注重形象，整个冬天都没见他穿秋裤。
“我说了，没事，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林玥烦躁道，不知道为什么，戚年越讲话，他头越痛，好像要被无形得了力量撕碎。
闻言，戚年也有些恼火。
什么叫让你一个人静静，这是我家啊，我关心你还成了我的不对。
戚年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卧室，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
尽管再窝火，还是翻出药箱，把药和热水放到茶几。
“记得把药吃了。”
说完利落转身，回到卧室，把门关严。
林玥侧躺到沙发，紧紧抱着被子，身体不自觉发抖，缓缓调整呼吸，
慢慢闭上眼睛，疼痛逐渐减轻。
不知过了多久，进入梦乡。
幽暗的狭窄的储物间，充斥着刺鼻的腐朽枯木和潮湿的水雾味道。
靠坐在墙角的小男孩，穿着幼儿园的黑色校服，五六岁的模样。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打着布丁的蜘蛛侠玩偶，美得像女娃的漂亮脸庞写满委屈，灵动的眼睛红红的，仿佛眨一下眼就要落泪。
房门外，敲门声响个不停。
“林玥，你再不出来，我打电话喊你妈妈了！”
女老师一个头两个大，这孩子和他教过的任何一个小朋友都不一样，太不合群了，三天两头和别的小朋友发生矛盾，还打人。
要不是因为林家的背景太过强硬，她早就不想教了，完全管不了。
“……”
小林玥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不肯开门。
“乖了，你有什么委屈和老师说好不好，老师帮你解决，听话。”
女老师继续引导。
“你走开，我讨厌你！”
小林玥冲着门口气势汹汹喊，每次老师都会偏向着其他同学，完全不听他解释。
“你怎么能和老师这么说话，懂不懂礼貌?”
女老师用脚尖踢了下门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小林玥侧了侧身，调整了相对舒适的姿势开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
进门的小男孩穿着和林玥同样的校服，脸庞轮廓清晰，五官极其端正，深棕色的眼眸含着笑意，走到林玥身前，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小林玥痛的皱眉，猛地睁开眼，正要骂人，看清楚来人，喜上眉梢。
兴奋地搂住男孩的脖子，亲昵道：“哥哥……”
男孩等他抱够了，正色道：“怎么又不好好上课，躲到这里来？”
小林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气愤道：“他们，他们说我是女孩子，不让进男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