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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皆是可怜人

    烟雾笼罩的街道上,随风旋转的碎片、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摧毁的先驱者机器人,以及从崩塌的建筑中倾泻而出的瓦砾随处可见。爆炸的轰鸣、能量武器刺耳的尖啸、火箭和导弹的怒吼,以及被困人群恐惧的哭泣声充斥着整个城市,这场景的嘈杂甚至淹没了人类军队与先驱者机械的战斗声。
    一个小特尔坎人孤零零地在废墟中奔跑,她的毛发脏乱无章,巨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穿着破烂不堪、脏兮兮的衣服,紧紧抱着一只已失去一臂的破布娃娃。恐惧驱使她小小的身躯穿过废墟,一边哭泣一边奔跑,心中回荡着养母那充满爱与温暖的声音:“快跑,我的孩子,别回头看!”就在那恐怖的机器冲破窗户,闯入他们藏身的小店那一刻,养母的声音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绕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她天真的心灵将这些恐怖景象排除在外。她跑过街上的火焰,越过地面的裂洞,艰难地翻越瓦砾堆,一边翻越一边哭泣着。
    快跑!
    她渴望能见到母亲、父亲、养母和其他小伙伴,但她现在孤身一人,陪伴她的仅有她的玩具伙伴——基基克先生。
    就在那些恐怖的、吓人的机器怒吼时,养母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快逃!
    她细腻的脚掌因瓦砾划痕而流血,可尽管如此,她仍坚持前行。哭泣着,挣扎着,紧紧抱着基基克先生不放。即使她跌倒了,膝盖受伤,但她不敢停留,立即站起来继续奔跑。
    她在爬越瓦砾时手被割伤,却依然奔跑不止。一股火焰从地面的洞中爆发,烧焦了她的毛发,但她没有停下。
    继续跑!
    当一条巨大如街宽的金属蛇穿越建筑物猛然出现,周围的瓦砾像雨点般落下时,她惊恐地尖叫,本能地蹲下并用手臂保护头部。那条蛇在街上扭动,她看到它拥有无数的腿。它嘴里咬着某种东西,似乎还在不断的挣扎,。她忍不住大声尖叫,深知前方只有痛苦,明白这条拥有众多腿的蛇是不祥之兆。就在她转身准备逃跑时,她目睹了更多的恐怖之物。
    她恐慌地环顾四周,寻找逃生之路。她被高墙围困,那些拥有蜘蛛般腿部的夹子怪朝她扑来,巨蛇则在她周围横冲直撞。
    “要杀了你!剥了你的皮!然后把你吃掉!”她佩戴的翻译项链传来了一个声音的咆哮。
    她尖叫着蹲下,紧紧抱住她的玩具基基克先生,用一只手臂保护着头部。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些恐怖的呼喊是来自夹子怪。
    巨蛇在她身后猛地坠落,她再次惊恐地尖叫,目不转睛地盯着冲向她的夹子怪。
    “你们!还算不了什么!”她听到来自背后的怒吼,项链忠实地将其翻译。“接招吧!”随即她背后响起了爆炸声。
    夹子怪已经逼近了她,她回头望去。一位巨大的金属人挣脱了束缚,打碎了抓住他的钳子。他比她的父亲还要高大,有着两条腿、两只手,还有一个长着两只眼睛的头部,就像她和父亲一样。他没有触须或者奇异的面容,有的仅仅只是一个平滑的脸庞。他没有柔软的毛皮,不像她的母亲、养母或父亲那样,而是由黑色金属构成,他的眼睛发出璀璨的绿光。
    “天哪,孩子,快躲开!”金属人大声警告,并不断挥舞着他的手臂。
    她尖叫着转身,快速蹲下,然后用一只手臂保护着头部,另一只受伤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基基克先生。
    周围充斥着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宛如她被禁止触碰的食物加热器启动时的声响,她能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热浪,让她的毛皮因热而起皱,汗水使她感到湿哒哒的、极为不适。
    她目睹了夹子怪被一束带有白色核心的蓝色闪电击中,那闪烁的光芒令它们伴随着耀眼的光芒炸裂。她听到重重的脚步声,那位巨大的金属人挡在了她前方,他的手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后仰,掌心伸出的管中射出了蓝光。
    她好奇那是否让他的手感到疼痛。她将视线移开,那刺眼的光线伤害了她敏感的双眼。
    当光线消散时,她重新睁开了眼睛,抬头望去。
    那位巨大的金属人正在低头注视着她,她注意到他的金属表皮上也有撕裂的痕迹,就像她衣服上的裂口一样。银色的液体填补着他表皮的裂痕,就像她伤口中流出、浸湿了她手臂和腿部毛发的红色血液。一把大刀从他的手臂中伸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刀片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收了回去。
    “孩子,你还好么?”那位金属巨人问道。
    她点了点头,眼睛大睁,惊奇地注视着他。
    “你的父母在哪儿?”金属巨人询问。
    小女孩含泪回答道:“夹子怪带走了我的养母。她嘱咐我逃跑,所以我拼尽全力往最远的地方跑。”她啜泣着说,“那些夹子怪一直在追我。”
    “别怕,孩子。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金属巨人说道,他抬头望向远方,“这里是查尔-3381,有人听见吗?这里是查尔-3381,有人听见吗?”
    “你在和谁通话?”她好奇地问,“查尔是你的名字吗?还是那串数字?听起来真有趣。”
    金属人望向她,“你听到了?”
    “嗯,”小女孩紧抱着基基克先生说。
    金属巨人转过身,跪了下来,“你能看到我头的后面吗?”
    小女孩踮起脚尖,“能。你的头后面有个夹子怪卡着。”
    那位铁人尝试去够他的头后,但够不着。他叹了口气。
    “宝贝,我需要你爬上我的背,可以吗?”他坐下说。
    “可以,”小女孩答应着,她的抽泣声已经消失。她爬上去,先是站在他的腿上,然后用手拉着自己上去。拉伤的手臂让她轻轻哼了一声,“接下来做什么?”
    “你能帮我把头上的金属片拔出来吗?”他询问。
    小女孩用爪子握住它,试图用力但随即停下,“它好尖锐。而且你身体很热,难道你们金属人也会生病的吗?”
    “不,我们不会生病的。”他叹息道,“好的。”他环顾四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我的定位系统坏掉了。”
    “哦,”她回应,然后爬下来,在街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我也迷路了。”
    “我的步枪丢了,自动炮也没弹药了。自身因为过热导致系统混乱,更糟糕的是防护屏幕也失效了。”金属巨人站起身,“我的一半系统都不工作了。”
    他转身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去避难所?”
    她耸了下肩,然后说道:“妈妈尝试过,但避难所的人把我们赶了出来,并且还侮辱了我妈妈。”她开始哭泣,“我们想去另一个避难所,然后就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人们开始尖叫,养母抓起我就跑。”
    她紧紧抱着基基克先生继续说道:“随着一声巨响,包括妈妈、爸爸、其他养母和小伙伴们,所有人在光线触及他们时都像气球一样爆炸了。”
    “我的天哪,孩子,”金属巨人沉痛地说,“我感到很遗憾。”
    小女孩抑制不住地哭泣,更紧地抱住了她的基基克先生。“养母把我们藏在一家店里,虽然她为此破窗而入,做了不对的事,但那都是为了我们好。然后在所有那些喧嚣声中,我们都躲在那里,即便是那道强烈的光芒扫过时我们也没有出去。”
    金属巨人蹲了下来说道:“你在那间店里躲了五天?你有没有吃东西?”
    小女孩点了点头,“养母给我吃过东西。但她昨天就没有奶了。我现在又饿又渴。”
    小女孩仰望着,她那双大而富有表情的眼睛中充满了泪水:“我想我的养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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