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切看起来不错，但面对先驱者却毫无作用，”人类忽然开口说道。“这些电击棒并不能阻止一个先驱者将你们撕裂并披上你们的皮肤。”
    兰克塔兰人监督者的身体因愤怒而僵直：“这些电棍能够使机器人失去反应，对先驱者也能造成损害。”
    人类却摇了摇他那颗大头，然后说道：“你们的电棍之所以能伤害你们的机器人，是因为你们的机器人质量低劣，”他指向那台机器人，“我真怕有人不小心把那玩意给摔坏了。”
    兰克塔兰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愤怒地晃动着它的下巴道：“那是一台被改造用于平息人群的无人机！你不可能比……”它突然停止了说话。
    “比什么，嗯？”人类问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沃克斯滕从未听见过针对一名监督者的重量。
    “如果它被正确操作用于人群控制，你就无法阻止它让你动弹不得。”监督者说。
    “请稍等，”人类说道。他触碰了他的数据链接，稍作等待后便点了点头。他望向先前说话的兰克塔兰监督者，“我们需要签署豁免协议。让你们公司的法务部门先签字，然后你再签，我已经签好了。”
    当兰克塔兰监督者接收到数据包时，腿脚一软。沃克斯滕看着监督者一时语塞，然后人类从他倚靠的墙壁处推身而出。
    “把这东西准备好，我要给你们的部队上一课。”人类说道，他在拍打着自己的无指手套，好似在清理手掌垫上的尘土。沃克斯滕好奇，他是否戴着手套是为了保护那些柔软的触感，就像他自己的爪子手掌一样。
    六名监督者进入，其中一个佩戴着耳机，准备控制机器人。
    “你可能会受到重伤，人类。”一名监督者紧张地说，同时揉着双手。
    “嗯，我知道的，”人类回应道。沃克斯滕注意到他露出了一排能撕裂肉体的尖牙。“这难道不很刺激吗？”
    “配置无人机需要一些时间，”另一名监督者说。
    “没问题。战斗植入体进入休眠模式，”人类说道，他走到了那个大型训练机器人前。
    “最好后退一点，伙计们，确保你们都能看到。”
    包括沃克斯滕在内的所有人都退到了黄色圈外，只有人类独自站在圈内。他双脚分开站立，双手背在身后。
    “总有那么一刻，不论最杰出的军事理论家怎么强调，你都可能发现自己不得不进行肉搏战。”
    机器人发出两声哔哔声，突然挺直了身体。
    “敌人想要杀死你的决心不亚于你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因为他唯一能生存的方式就是杀死你，而你唯一的生存之道也是杀死他。”人类直白地说道。
    沃克斯滕觉得这话十分中肯。他瞥了一眼，注意到兰克塔兰监督者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其中一个带着期待的笑容抬头望向人类。
    就在那时，机器人突然向人类的背部挥出一拳。
    人类以惊人的速度闪避，然后在机器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用力后蹬，脚跟狠狠踢中机器人的中段关节。
    机器人冒出火花，倒地不起，双臂撑地，头部转动试图追踪人类的位置。
    人类迈前一步，抬脚然后猛地下踩，脚跟后部精准击中机器人的头部。
    头部伴随着火花飞落。
    “精准、速度、杀伤力以及正确识别薄弱环节和承重部分。”人类说道，同时拍打双手，仿佛在拂去尘埃。“无论你手中拥有何种武器，这些守则都将助你取得胜利。”
    沃克斯滕惊讶地盯着被击败的机器人。它由与他的盔甲相同的材质制成，但那是厚实且僵硬的板材，而他的则轻便且柔韧，可人类只用了两次攻击就使其失效。
    人类转身面对他们，双手背后，脚步稳重，与肩膀同宽。
    “你们即将面临的是先驱者机器，那些来自遥远过去的智能机器人，它们似乎为了阻止生命体消耗它们认定的资源，而试图消灭一切生命。”人类说道，“资源本可以让每个人享受到良好的生活标准，但先驱者却宁愿看到其他所有人的生活标准变为死亡。”
    沃克斯滕皱眉，看向那些显得紧张的监督者们。
    “没有什么武器或物体是危险的，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愿意利用手头上任何东西的生命。”人类说着，目光转向监督者们。“你们的士兵需要为即将来临的挑战做好准备。”
    他那双绿色的眼睛扫过穿着公司安全队盔甲的所有人。
    “它们不过是古旧的机械罢了。我们的进步已经超越它们数百万年。我们并不害怕那些在太空中积聚尘埃的废旧金属，”监督者回应道。
    人类并未将目光转向监督者，而是凝视着那些身穿不合身轻型防暴装备、笨拙握着他们显然不熟悉的武器的生命体。
    “尊贵的监督者，我有重要的事情你的部下需要理解，”人类缓缓地说道。
    “其中有些是女性，还有的属于第三或第四性别，”监督者插嘴说。
    人类纹丝不动，他的机械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公司安全’队伍。
    “我本可以向你解释‘人’这一词汇代表的尊敬含义，但我觉得那对你来说可能太过深奥，我似乎在徒劳地希望你的后代能理解对他们来说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物。”人类缓慢地说。
    沃克斯滕有种感觉，仿佛人类正透过他的面罩直视他的双眼，试图深入了解特尔坎人的灵魂。
    “听好，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明白，”人类的声音低沉而迫切，“那些先驱者就在外头。你们无法与它们讲和，你们无法用理智去影响它们。它们不会感到怜悯、后悔或恐惧。它们绝不会停止，直到把你们全部消灭。你们中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你们现在的状态无法与它们对抗。你们无法躲避它们，而它们会找到你们。这是它们的使命，这是它们唯一的目的。现在，你们还无法阻止它们，它们会穿越你们的军队，直接将手伸进你们伴侣的喉咙，并毫不犹豫地夺走他们的生命。”
    监督者们显得畏缩，其中三人因恐惧而晕倒倒地。像沃克斯滕这样的生命体，在人类那充满强度和低沉威胁的话语和他那机械眼中的冷冽光芒下，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他们以前从未如此切实地感受到话语的真实力量。
    “此刻，你们无法确保生存。如果你们想要你们的家庭安全，你们必须坚持生存。”人类说道。
    他转向监督者们，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想继续生存，他们也必须生存下去。你们需要允许我来教他们如何杀死和摧毁敌人，才能确保他们的生存。”
    说完，他转身走开。
    “我去和我的指挥部讨论方案。我很快回来，你们要自己决定是否真的想要生存。”
    沃克斯滕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
    当沃克斯滕在餐厅用餐时，那位人类突然坐到了他旁边。人类并未像常人一样转动椅子而坐，而是一腿跨过椅背坐下，双手放在桌上，背挺得笔直。
    “如果我的植入装置没错的话，你就是沃克斯滕，”人类明确地说。
    “是的，监督者，”沃克斯滕应答。
    “请以我的军衔称呼我，中士。”人类指正。
    中士……这个词在沃克斯滕耳中回响，带着一种威胁的含义，仿佛夹杂着臭氧的气味和某种苦涩。
    “好的，中士，”沃克斯滕说道。
    “你在公司安全部队服务了多久？”人类询问。
    沃克斯滕按照之前的指示回答：“十年，中士。”记得使用他的军衔而不是监督者称呼他很简单。
    “有参与过战斗吗？”中士询问。
    “战斗？”沃克斯滕放下餐具，同时吃饭和交谈总是有些困难，需要同时关注餐盘和对话。
    “对，战斗。你有经历过战斗吗？”中士追问。
    “有的，”沃克斯滕坦率地回答，他之前在视频录像上看过战斗。
    “你的加特克磁加速步枪磁圈关闭后需要多久才能冷却？”中士继续询问。
    “呃，”沃克斯滕希望自己有个植入装置可以查询。
    “嗯。在战斗中，你携带的标准水量能持续多久？”中士又问。
    “呃，”沃克斯滕回答，身为毛发丰富的生物，一旦过热就会大量出汗，湿透毛发，因此需要大量水分。“两个？”
    “嗯哼，”中士再次点头，“借口的最大有效范围是多少？”
    沃克斯滕努力思考，不确定人类的全能翻译是否出错了。“呃，七？”
    “很好，沃克斯滕。我会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的。”人类说道。他站起身，以先前的动作离开，然后转身走了。
    沃克斯滕回到他的饭菜，困惑于刚才的交谈意味着什么。
    ------------------------------
    沃克斯滕目睹了人类与一名身着盔甲的监督者的争执。他识别出了这位监督者，正是公司安全部门的第三最高长官。沃克斯滕经常被指派去擦拭监督者办公室中那些昂贵的外星瓷砖。虽然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通过监督者那颤抖的触须和不安地摇晃着下巴，沃克斯滕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人类向负责全息目标的监督者走去，递给他一片小型数据片。第三最高领导者急促地命令目标操作员不要接受那片数据。
    人类迅速夺取了全息目标的控制器，沃克斯滕惊讶地看着。
    人类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让人眼花缭乱，他熟练地扭转并抓走了控制器，仿佛兰克塔兰人并未真正紧握它似的。人类仔细检查了控制器后插入数据片，启动了全息图像。
    当一台体型庞大、表面缠绕着其受害者撕裂的皮肤、毛发和羽毛的先驱者机器显现时，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并有人向出口冲去。血从它的爪子上滴下，沿着它的前部机身流淌，肉、毛和羽毛粘在它的轮胎上。
    “立正！”人类吼叫，一声灵长类动物的支配和命令的怒吼。
    每个生物立刻静止不动。
    沃克斯滕观察到，三名最近的监督者用四只手捂住头部，倒地不起，不停地踢动、流口水，发出痛苦的声音。其他三名监督者也捂头摇晃，痛苦地低吼。
    沃克斯滕似乎尝到了血腥、金属以及酸苦的味道。
    “回到射击位，该死的！”人类断然命令。他的眼睛闪耀着明亮的蓝色。他触碰了自己的植入装置，“通知医疗队前往射击训练场七。”
    所有的生物匆忙奔向射击位，有些在尝试捡起武器时不慎将其丢落。
    “这是一种轻型装甲先驱者攻击车，”人类开始解释。
    “那些……”一个声音试图插话。
    “他们已经失去作战能力，被击倒，受伤，甚至可能正在死亡或已经死去，但你们需要关注自己以及你左右的同伴，”人类严厉地打断。他按下按钮，履带开始转动，喷射出血液和肢体碎片。几名生物发出尖叫。
    “立刻占据射击位，该死的！”人类大声咆哮。
    那些本想向后退的生物突然发现相比于全息图像，他们更害怕这位人类。他们急忙回到射击位，将手肘放在桌子上。
    “开火！”他咆哮。
    射击开始了。起初缓慢，然后声音增大。至少他们能击中那庞大的机器。人类来回走动，评论，给予鼓励。
    “持续开火！”他在有生物打光弹药时大叫。“除非我命令停止，否则不许停！”
    沃克斯滕的武器在第二弹匣用射到一半时因过热而自动关闭了。
    “你已经阵亡。去墙边站着，”人类指示道。沃克斯滕依言走向墙边。随后，越来越多的生物也被指示站到墙边。
    沃克斯滕目睹医疗紧急救援和伤害处理的监督者们将受伤的监督者们用悬浮车搬走，他们对人类投以怀疑的目光。沃克斯滕注意到这些监督者的耳朵和鼻孔都在流血。
    最终，所有人都站在了墙边。
    “它向前推进了一百米，而你们所有人的武器都因过热而无法射击，直到完全冷却，”人类宣布。他伸手接过一名站在墙边的生物递过来的武器。
    沃克斯滕惊奇地看着他迅速拆解武器，毫不费力地将其拆成零件。他展示了线圈、电线、电路板等各种部件，用蓝色的眼睛审视，然后在手指间转动。沃克斯滕更加惊讶的是他重新组装好了，进行了某种检查，然后还给了它。他触碰了他的植入装置，眼神暂时变得暗淡，然后转向聚集的生物。
    “我们要去跑步。装满你们的水分配额，”他命令。“记住全副武装，携带好你们的武器。”
    沃克斯滕感觉到他的肌肉已经开始疼痛了。
    --------------------------
    致：里克斯将军，V军团训练和教育司令部
    发自：地球联合军中士约翰梅丽迪（旧金属）
    当地部队的训练情况远低于标准。我怀疑这些生物实际上并非公司安全部队，尽管他们向训练和教育司令部提交了正式文件，但他们大多数人几乎不懂如何正确持枪，穿着盔甲也显得笨拙无比。
    我怀疑这些生物实际上从事的是某种完全不同的工作，但在文件上却被登记为安全部队，这可能让某个工厂经理或某位官员能够私吞安全部队薪酬与他们实际工作岗位之间的薪资差额。
    他们的武器装备过于陈旧，可能已经落后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我发现武器组件存在严重的年代久远导致的缺陷。明天我将对车辆进行检查。
    我需要更多的支援来增强这些人的实力。如果没有额外支援，至少需要提供武器和基础装备。我正在上传我通过赛博光学扫描得到的“公司安全”士兵的体格档案。
    长官，这些人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保护力量。我们知道先驱者即将到来，这里有2250万人的生命安全悬于一线。
    -------此处无后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