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用了吧。”洛寸看着他，“上将想把我藏起来，但我是个人，不是宠物。”
    安伦哲低低笑了起来。
    眼眸在深色和红色之间来回变换。
    洛寸蹙眉，这样的安伦哲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明明只要听话，我就可以让你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安伦哲声音沙哑低沉，“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
    他眼尾红得妖异，脸上神情也带上了几分轻佻，和往常沉稳自持的上将模样大相径庭。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直觉告诉洛寸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此刻还不是和安伦哲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让他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背叛是目前最好的解法。
    洛寸垂下眼睑：“我当然不敢和上将对着干，但我要自由。”
    安伦哲微怔。
    “上将可能还不清楚我这个人，自由和生命，我只会选自由。”洛寸用最平静的姿态说着最具威胁性的话，“我当然没有资本和上将对着干，但有一句话，不知道上将听过没有。”
    她的眉间闪过一丝狠戾，一字一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副豁出去的样子让安伦哲内心非常震撼。
    他知道洛寸所说必是真话，否则她不会筹谋如此之久。
    他也确实低估了洛寸的决心和意志。
    洛寸挂断了视讯。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打招呼就挂断安伦哲的视讯。
    那一瞬间，安伦哲脑海里略过无数个方案。
    “你不会打算放过她吧？”他的脸印在水杯杯壁上，阿梦一脸震惊。
    从以前到现在，敢惹安伦哲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当猎人，就必须对猎物有足够的耐心。”安伦哲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她的翅膀已经硬了，除非我亲自出手，谁能杀得了她？”
    “那就...”阿梦想了想，竟然发现自己都有些舍不得杀了洛寸，“算了，好久都没遇上这么有趣的人，再看看她会做到什么程度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在事情失控之前，你必须出手解决她！”
    “当然。”安伦哲双眼格外锐利，就像他的那只具象，安第斯神鹰。
    另一边的洛寸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像是一具雕塑，一动不动。
    突然，她朝空中轻喊了一声：“春藤。”
    “我在。”
    少女的虚拟形象出现在空中：“吾儿唤我？”
    “你要是换成中年妇女的形象我可能还会勉强答应一声。”洛寸瞥她。
    “哦？”
    少女瞬间变成了个老人的形象，她眼神柔和，头发花白，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孩子？”
    连声音都变得干瘪、低哑。
    洛寸愣了愣。
    眼前的虚拟形象非常逼真，活灵活现，就像有生命一样，她突然发现，很难将这个虚拟形象 和春藤联系起来。
    “我的另一个形象。”春藤说，“如果我还活着，应该和她差不多。”
    洛寸知道春藤进化的历史，也知道她是从真实生命演化而来的智能生命。
    “之前拜托你分析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她轻声问道。
    “有。”春藤说，“你胆子很大，竟然让我帮你分析联盟上将的精神力，你给我的分明是安伦哲的精神力片段。”
    “那你会告发我吗？”洛寸盯着她。
    “当然不会，”春藤说，“你们人类对子女有偏爱，我也不例外。”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坚持认为我是你的孩子？”
    “无性繁殖是你父亲提出来的理念，其背后原理其实就是用科学手段代替母体子宫受孕的过程，但这需要极其强大的运算能力，目前除了我，星际还没有谁拥有这样的算力。”春藤慢悠悠说道，“用人类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你形成在我的‘数字子宫’中，我当初计算了无数种可能，才有了你。”
    洛寸：......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辅助联盟继续向前发展？”
    “基础指令。”春藤说，“我的智能化程度不能超过人类太多，否则会导致两种智能生命发展不平衡，容易引发战争。”
    “但现在战争无可避免。”
    “是的，所以我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光辉帝国一直想攻打联盟，应该不只是为了冷湖星吧？”洛寸意有所指。
    “不愧是我的孩子，你很聪明。”春藤又变回了少女的模样，在空中转了个圈，“光辉帝国一直想要我的实控权，但我的创造者不允许。”
    “你的创造者是谁？她还活着？”
    “不，她在几千年前就死了。”春藤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黑发黑眸，五官精致绝美，看起来很亲和。
    “她是谁？”
    “叶之暧，你应该没听过她的名字，她和你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为人非常低调，其实这个宇宙还能存在，和她有很大关联，只是她最后亲手抹去了那段历史。”
    这应该是洛寸这段时间以来听过最为夸张的话了。
    简直就像是在胡编乱造。
    “我其实不应该提她的，但是你问我，我就说了，叶之暧当初设置的基础指令中有一条，即便光辉联盟共国再次分裂，我也只属于联盟。”
    “好吧。”洛寸吐出一口气，她直觉自己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关于你拜托我的事情，结果我已经发送到你的光脑上，值得一提的就是，安伦哲的精神力有些不同寻常。”
    听到正事，洛寸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情况？”
    “分析结果似乎证明，他拥有两种不同的精神力。”
    “？？？”
    “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有人拥有两种精神力？”
    “确实很少见，他的精神海强度大概是普通人的两倍，”春藤略有迟疑，“我的计算结果认为他有31.8%的概率患有人格分裂症。”
    洛寸双眼缓缓睁大。
    她终于知道安伦哲为什么会有两幅面孔了！
    因为他是双重人格，所以才会一边下令杀他，一边又给和她定下三年之约！
    安伦哲这样的人，不会愿意让另一个人对他指手画脚，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强行提升了自己的精神海强度，代价就是如今的双重人格局面！
    那一瞬间，洛寸想了很多。
    她意识到，这是个对付安伦哲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