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云想没和程澈一起走，她先去了公交站。
    程澈姗姗来迟。
    少年只手插兜，一路上迎着许多同学打量的目光，一张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似的，不急不缓地朝着云想走来。
    路灯的微光时而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被照亮。或淡然，或冷漠。
    心眼是小了点，人是二了点。但是程澈这张脸真的是没话讲。
    老天偏心。
    公交车来了，云想赶忙上了车。
    程澈眼眸沉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晚上的公交车上人不如早上那么多，她一上车就坐到了最后面。
    程澈上车后，车上的同学们明显惊讶了一下。
    程澈垂眸，目光落到云想的身上，他走过去，坐在了云想的身边。
    云想靠窗，他则是坐在过道，一双修长的腿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往旁边一支。
    云想默默的缩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腿。
    她觉得人和人的参差就还挺明显的……
    安静中，他忽然问了句：“你知道去爷爷家要在哪个站下车？”
    云想摇头。
    “那你急着上车？”他瞥向云想，眼神里带着打量。
    云想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怪自己没等他一起上车。
    “因为我知道你会上来啊。”云想回答的干脆。
    程澈抿唇，语气清冷几分，“我若是不上呢？”
    云想：“那我就回家。”
    程澈气笑了。
    好一句那她就回家。
    程澈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偏偏在云想面前，他不得不忍。
    程澈戴上蓝牙耳机，双手环胸，不再看她。
    去爷爷家要好几站路，云想撑着脸看窗外，感受着沈城的夜晚。
    路边有小商贩叫卖，城市的夜色格外温柔。
    路过故宫，感受着红墙绿瓦的文化底蕴，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了那个朝代。
    云想再往右边看，就见程澈正垂着头看手机。
    他动作很随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看似在和谁聊天。
    后面的小姑娘窃窃私语，藏不住的开心。
    云想看到了程澈耳朵上的耳机。
    他在听歌。
    程澈忽然抬头，目光不经意间对视上云想的视线。
    云想的杏眸特漂亮，干干净净的。
    他忽然想到云想的日记，能写出那样日记的人，却还能这样热烈地对待生活。
    他忽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的意义——世界以疼痛吻我，我仍愿报之以歌。
    “你，在听什么？”云想小声问。
    程澈抿唇，正想说歌名。下一秒，他摘下右边耳机。
    他微微侧过身靠近云想，指尖轻轻地撩过云想耳边的头发。
    她的耳朵泛着粉红，又软又好看。
    程澈舔了下唇，目光沉了一下，顺着她的耳朵看向了她的眼眸，随后将耳机戴在她的耳朵上。
    耳机里传来温柔歌声，云想对视上程澈的视线。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耳机上他的温度太滚烫，还是他指尖太滚烫，那歌声莫名灼着她的心。
    云想转过头看窗外，将程澈给她掖在耳后的头发撩了下来，一手撑住了耳朵，故意压低了头。
    她耳朵好烫。
    这种不敢看他的感觉，让云想有些无措。
    云想咬着唇看着窗外，耳机里的歌词更加撩人。
    “夜晚拥有星星云朵拥有雨滴/此刻我正好想躲进你的大衣/你为我挡着风也帮我挡住狂风暴雨/在茫茫夜空里/听见你的声音轻轻说我爱你……”
    ——《星空剪影》杨森
    云想以前并不喜欢听歌，她总觉得好吵。
    可最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没那么抗拒听音乐了。
    程澈的歌单大部分都很轻快，但也有点混乱，一首中文一首英文。
    因为晚上放学的原因，四处都很堵。程澈和云想却过于安静，完全不像其他同学，坐了一会儿便按耐不住，不是叹气就是吐槽。
    “这个歌，很好听。”云想忽然听到了好听的歌，对程澈说。
    程澈嗯了一声，再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窗外。
    “叫什么名字？”云想问他。
    程澈多看了云想一眼，道，“忘了。”
    云想皱眉，“你看一下嘛。”
    她语气里有点撒娇的味道。
    程澈喉结微微滚了一下，继续看窗外，“回头我分享给你。”
    云想：“……”这家伙。
    小气鬼，喜欢的歌都不愿意跟人分享。
    程澈抿着唇，一双狭长的眼眸神色渐渐变得深邃。
    耳机里放着的，是渡的一首《我想我爱上你》。
    ……
    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程振华住的地方是老住宅，一个小平房，院子里有一片菜园。菜园前面还有个秋千。
    程振华的老伴去世后，程振华本应跟程枭住在一起，这也方便程枭照顾。
    奈何程家出情种，他和老伴感情极好，这个小院子，他们从年轻住到现在，他不舍得丢弃。
    老话说嘛，这房子有人住，那是家；没人住，那就是一片废墟。
    只要没了人，一个星期就该杂草丛生了。
    他怕老伴回来看不到他会害怕。
    于是，他就这样守着这个平房十年……
    “爷爷。”程澈推开房门。
    先入耳的是一声猫叫，“喵。”
    云想低下头，脚边多了一只狸花猫。小猫咪在她的腿边蹭了蹭，喵喵叫着，心都化了。
    这只小猫特别可爱，眼睛很圆，十分漂亮。
    云想蹲下来，将它抱在怀中。
    程澈发现，小动物好像都喜欢云想。
    “是小澈吗？”客厅里传来程振华有力的声音。
    “嗯。”程澈应着，带云想往客厅去。
    屋子里亮堂堂的，装潢吸引了云想的注意。
    房间很温馨，墙壁上挂着很多漂亮的画。窗前的桌子上插了一束新鲜的花，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
    这屋子，很难想象是那样严厉的一个老头在住。
    云想再看向客厅，程振华正站起来，将手中的报纸折起来放到了茶几上。
    老人家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衫，神采奕奕。
    程澈坐在沙发上，他正要伸手去拿水果，就被程振华直接打了手，“去，洗手！”他语气凌厉。
    再抬头，他望向云想，眯着眼睛笑：“想想也来啦！”
    程澈：“……”
    他是捡来的，这是肯定句。
    “爷爷，我们放学很晚。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云想一脸抱歉。
    “你能来，我开心！”程振华指着一边的餐厅，“来，尝尝爷爷的手艺。”
    “爷爷，我也没洗手，我洗个手……”云想心虚。
    程振华连忙叫道：“小澈，你把毛巾打湿，拿过来给想想擦擦手！”
    正从洗手间出来的程澈：“？”
    爷爷，离谱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