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坐下，等着江城对我的建议的反馈。
    江城略带喜悦的说道：“我们之前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很担心我们派出人反向卧底，可能会被识破，那就有危险了。现在你们的技术能跟得上，我们就有信心去执行了。”
    “那老混带来的那十几个姑娘呢？”我追问道。
    “我们已经通过学校，逐一约谈了她们。其中有几个姑娘直接坦言她们是不甘心的。但是家人被控制了。有个别人，母亲在那边已经失联或者过世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牵挂，只是有一些视频把柄被捏着。我们就打算替换掉其中几个姑娘，派人反向执行任务。而这几位姑娘，会被我们保护起来。经过培养将来或许有用。”
    “为啥要培养？她们有过人的天赋吗？”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们发现她们多少有些特长。有的记忆力很好，有的对历史地理有特长。而且这些姑娘，其实都在中学时代就被逼着把大学课程读完了，算是小学霸。这样的人，形象又不错，在学生中会有很强的号召力。通过对她们的培训，让她们改头换面，将来帮我们一起把所有高校里面潜伏的人揪出来。”
    “这个局还真大啊。”我不免感慨。
    江城和他的助手离开了。
    那边赵晓婷和燕子挺欢乐的跑过来找我聊天。
    老袁看到两位美女找我，就自顾自去忙碌了。
    “本来还觉得最近没啥有趣的事情可以弄了。现在看来，要对留学服务中介下手了。这里面坑不少啊！”赵晓婷说道。
    我笑着说：“嗯，我觉得也是，萧楚笙就像我们的偏门探子。她去做啥，肯定就有问题。”
    “林儿姐，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把那个加盟咖啡吧作为事务所的功课，研究一下。这里面有鬼啊。”燕子的关注点，和我也非常契合。
    “那就分头干起来吧。我们也该去关心一下校园内的创业团队了。”我说道。
    赵晓婷也点点头说道：“之前我在浙省，结识了几个不错的创业项目，我感觉整个浙省的高校，脚踏实地的创业氛围比东华市好多了。那里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是创业者。也有很多从各省考过去的孩子，能够在那里找到创业的归属感。”
    “是啊，我也觉得魔都的校园啊，有时候充斥了太多的利益和鄙视链。都想着做中介，赚差价，剥削别人的劳动力。没有几个人想着踏踏实实的做点事业。”燕子也不无感慨。
    确实，这就是大都市经常要遇到的问题。
    否则，加盟咖啡吧这种看似占便宜，投入不大，分红还高的项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学生追捧。
    几场学生拉学生的招商会搞起来之后，就有人下水。
    关键，背后还有人提供贷款。
    学生去网贷创业，可真的不是明智的决定。
    基本上这些人，靠网贷创业的，最后赚的钱都不够还利息本金的。
    更何况，大多数带着网贷辅助来搞学生招商的，就是告诉你又便宜好赚，可是又有多少学生会去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这块料，没有投身过餐饮行业的人，甚至都没有去餐饮店打过工的人，凭什么相信自己做餐饮店就能发财？
    如果万元损失不算太大，不久之后能够醒悟，开始脚踏实地，也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这代娃，被大家称作从来美欧遭遇过挫折的一代。想必他们多半也不会和家里长辈沟通，就一头扎进去了。
    “这个加盟咖啡屋已经开了多少家了？”我一边问着，一边就在脑波检索信息。
    赵晓婷和燕子也都戴着眼镜在工作状态。
    很快我们就吃惊的看着对方。
    “居然已经有三百多家了？”燕子禁不住喊了出来。
    赵晓婷马上从兜里拿出另外一副墨灵眼镜，进入自己的兴字号事务所的系统查询。
    “还好。纯学生股东参与进去的，只占三成，就是不到一百家。居然还有学生连同父母一起参与的，这一类好像做的还可以。但是不多，只有几十家。大部分是学生和社会上的职场人一起投资的。”
    赵晓婷汇报着她检索到的信息。
    “要不要查查看，全国三四千家各类高校周边的数量？”我问了一句。
    这一查不要紧，果然这裂变速度惊人啊。
    全国的招商数量已经超过三万家了。
    而且这件事，起步在南方城市，反而在中西部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裂变的更快。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分析一下这里面的逻辑了。到底资金链跑的通跑不通。”我提示道。
    “莫非最后是想上市？”燕子说道。
    于是，我们做了分工。
    燕子自然是从资金链方向去分析，做一份作业报告出来。
    赵晓婷对所有魔都的连锁店做系列的分析，把开店运营状况做一个归类分析。
    而我，打算躺平看着。哈哈。
    她们都好有干劲的样子。
    最近两周的栏目热点又有了。
    隔天，江城告诉我，已经选好了人手，会安排三名女生离开东华市，跟着十三美的余下的五人返回樱花县。另外还有五人，就玩消失。
    居然策反了五人，留下三人。
    这三人中，就包括给萧楚笙提供策划案的女生。
    江城留下三名女生做审查，显然是有一定级别的组长了。
    这十三美啊，原本都是在外面自己独立租房的。
    她们从来不谈恋爱不交男朋友。而且都是大一的学生，扩展了不少异性资源。
    这要是让她们进一步卧底下去，指不定老混他们执行的任务，上百亿樱花币的投资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而老混的顶替对象也找好了。
    只是魏萍，不能放了。
    她的罪名很多，而且还不能公开的审理。
    谁能想到，如果一个中年男人犯错，最后以一个少妇女性的身份进入公众视野，这要炸开多大的雷啊。
    ......松海区，一所高校外面的美食街。
    一间新开业不久的连锁咖啡吧，在二楼阁楼，坐满了二十多人。
    这是萧楚笙搞得第一场小规模试水的宣讲会。
    店家还很热心的放了一个白板，拿了一个微型投影仪，可以用手机直接投屏，播放幻灯片。
    萧楚笙也出现在现场，而跟着来的有一位是移民服务公司的人。
    他带来了一份资料，分发给所有人。
    现场做了签到，但是并不会直接交给金主。
    而这些人，其实都是萧楚笙从各个大学调过来的自己人。
    都是一些心思巧妙有赚钱经验的地推人员。
    这些人就是后续会顶替金主去做宣讲，组织宣讲会的人。
    要分一部分利润给这些人，是行规。
    这是下午茶，咖啡吧没有多少人。
    聊了一个小时，下面听讲的二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显得非常热烈。
    所有人都在积极提问，甚至出现很多人举手抢着发言。
    很快，宣讲会结束。
    金主方很满意。
    现场留了两个人帮萧楚笙收拾了一下。
    看着萧楚笙和各个咖啡吧的人关系还很好，下面的同学很熟悉，金主很满意。
    接着就递给萧楚笙一个信封，外带一份合同拍在桌上。
    信封里面是现金。这是萧楚笙的要求。
    现金是不会带来麻烦的。
    也不会影响她未来的个人收入，交所得税。
    至于对方怎么领用现金，那就不重要了。
    等到金主离去，那二十个人又折回来，和萧楚笙开了一个小会。
    萧楚笙直接把她签署的合同，摊给大家看。
    “嚯，这个利润很高啊。直接有经济实力移民的，出资五十万就能开始办理。如果是投资移民，在海外几十个国家地区任选一处买房子，才百来万，然后还可以通过第三地移民，过渡到发达地区。”
    “是啊，如果是留学加移民，收入更可观。我这里还有一个东都大学的本硕连读。”
    说着萧楚笙把赵紫萱发给她的资料，也呈现给所有人看。
    店长这会也没有啥事，也来到二楼看着萧楚笙一群人热烈的讨论着，感觉就像一群人已经看到自己个个都成了百万富翁。
    讨论结束后，店长还跟萧楚笙说，可以给她做一份海报，贴在店里。反正都是做学生的生意，有学生看到了，可以算他店里的业绩。
    萧楚笙又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生意机会。回头就把制作海报报了一个成本和张贴费用，一个店一年收取一千块的广告费。
    那全市至少她能发动人贴满200家店，而付出的代价不会超过五百块。
    聪明的代理学生甚至以和店长分钱，免费贴海报。
    我都不用去现场，就可以看到萧楚笙的所有言谈，甚至宣讲会的全场都有录音和转文字备案。
    我也感慨了一番：这丫头是越来越精了，不过好像也没啥毛病。
    接着我就把萧楚笙的整个操作手法，发给了赵晓婷。
    赵晓婷那边也很快调查分析出东华市的所有门店的经营状况，投资人组成结构。
    有趣的是，在各省招商经营的人，居然和我们的县市级二三名之外的土豪家族，有很多交错。
    不少咖啡店的公司，是这些县市级二流家族的集合体。
    原来在来参加我们的招商会之前，很多跨省结交的家族之间，就有相互的通气，他们之间也有一些联姻关系。
    看来市场上已经早就形成了商业合作体啊。
    这些分析，很快就呈现出不同家族的人员分化状况。
    有些家族背后开始培养家族子弟进官场，有些家族，本身就是家里有大佬在上面有大权势的。
    而连锁咖啡吧，首先是收割了这批土豪家族，交了省级代理或者地区级代理的加盟费，就要百万到数百万。
    之后，下面招商的成果越好，他们回收的本金就越快。
    所有这些店面一旦开店，就会被餐饮品牌管理公司与地区级总代理联合组建的独立餐饮公司拿去抵押融资，再次用来投资开店。
    这是大大透支了未来的资金，形成了滚动融资。
    而抵押融资的对象，有一部分是跟民间资金盘合作，有一部分居然有能力联合第三方资本，做成理财产品，明晃晃的摆到了银行柜台外面销售。
    燕子紧跟着把这些资金链的安全系数也算出来了。
    果然，所有的连锁店在这种方式操作下，吸收了大量的民间借贷款。
    如果每个门店按照宣讲资料里面的信息，能够做到每店一千名学生会员，没人买一千元消费券，先消费，后返还，不仅喝到会员价的咖啡，还可以在三年后分批拿回最初的一千元现金返利，更可以申请加入会员股东。
    这一环套一环的玩法，就是把未来的资金提前用了。
    直到有一天他们运作这个连锁店到海外去上市，那么这个雷一定会爆仓。
    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运转，跟那些二流家族的推波助澜有一定关系，还跟这些人中有巨额的转移资产到海外的需求有关。
    通过海外上市，再套现，那直接就可以在海外把资金腾挪出来，在海外购置房产，股票。
    因为分散在上百家企业名下，最初发起这个项目的餐饮品牌管理公司，其实在将方案打包投放市场，投入两千万启动资金之后，不到半年就已经回收了超过一个亿的资金。
    最终这家公司还在上百家联营组建的餐饮管理公司那里持股百分之二十，未来打包上市的时候，形成集团公司，可以套现的金额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面对这样的环境，我的脑瓜子就嗡嗡的了。
    我要找老袁过来给我科普一下金融知识了。
    现在看来，阿土伯他们几位大佬让我们抓紧时间攻读硕博学位，还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老袁给我一个晚上的科普讲解，我算是初步明白了这里面的算法逻辑。
    这不仅是一个大型循环套骗局，而且还踩着红线。针对任何一个单体餐饮管理公司的审查，都不可能立案。而那家最早成立的餐饮品牌管理公司，已经在最近半年，更换了三批股东，连同法人也不断更换中。
    我把这个情况也通报给了江城。
    有趣的是，江城对这个项目未来可能会产生的暴雷，并不是很来劲。
    江城的反馈是：“这个渠道好啊，正好可以让几个姑娘去这个咖啡吧参加宣讲会，搞一个海外留学加移民的通道，合规的外逃。”
    我听到江城说这话，真是一头黑线。
    “江大哥，你不觉得这个暴雷可能会冲击未来的经济市场吗？”我指出重点。
    “没事没事。反正一方面是到海外上市，去忽悠海外的股民的钱，一方面，国内的经济和税收也被他们拉动起来了。当下，肯出资投资的人可真不多。”江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
    好在老袁给我科普之后，我很快能抓住重点，就直言不讳的说道：“可是这会给民间借贷，以及理财产品挖坑，到时候就会暴雷巨额资本哦。”
    “嗯，理解。你想想最近房地产的暴雷，最后怎么样了？这不是我们这种部门，包括我之前在执法队的部门可以干预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店合法经营的时候，让管理市场的部门去监督，不要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和违法借贷问题就好了呗。”
    果然，不是一个部门的，不会操其他部门的心。
    江城这番话我觉得也没毛病。
    甚至开始理解，坐等出事的原由在哪里了。
    “好滴，懂了。”我也只好如此回复。
    果然，之后，十三美中，要外逃的八个人，在三个卧底的小组长的带领下，分别在各自校园周边，积极参加了萧楚笙指挥人操办的宣讲会，然后有的直接走移民通道，有的直接走留学通道。
    东都大学的本硕连读，成为其中一个小组的通路。
    明面上，十三美都被单独训话过，消息也会传回樱花县。
    而五位打算脱离樱花县商社管控的姑娘，蹭着这波动作，不久之后，就消失在所谓的出国留学途中。
    其他三组人，一个组长带着一到两名姑娘，一个通往中南亚，一个去往东都大学做交流参观，一个通往北米，不久之后就汇集到了樱花县。
    看到少了五个人，升任会长的副会长，心里很不爽。
    老混此时，也被放出来了。
    在这些姑娘都已经回到樱花县的时候，老混的替身，也出现在东都大学，私下与赵紫萱取得了联系。
    假老混告诉赵紫萱，自己这次能够出来，是被策反了，交代了一些对樱花县商社不利的信息，希望赵紫萱能够帮他遮掩。
    赵紫萱深信不疑。
    而真正的老混，此时还被关着。
    而老混出走的消息，也很容易被樱花县商社旗下在东华市的外资企业捕捉到。
    毕竟还有一个当时接待樱花县来的专家团队的接待学者，也是他们的人。
    这一波行动，不知道江城最终是如何打算的，我也不想过多深入了解。
    我只是在过年放大假前，一直在研究和跟踪萧楚笙这一系列的动作，同时在观察连锁咖啡吧的运营情况。
    很不幸，一个店招募一千名会员，没人一千元的预存消费卡，售卖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最终为了促成这个会员数量，一些已经投资一万元的学生股东，甚至自己掏钱额外再用手机号注册成会员。这个会员资格不会要求每个人实名认证的，只要有一个手机就可以注册一个会员。
    要知道每个人可以持有的手机号数量多到十五个以上。一家运营商允许一个人持身份信息购买的手机号是五个左右。
    刷单，跑分，充场。这些在校园中经常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有好几个手机号。
    萧楚笙在校园中的宣讲和推广，基本上在过年放大假前也结束了第一轮的工作。
    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也确实拉到一些人头。
    但是萧楚笙收到的推广费和广告费可不少。
    之前她给那二十多人的代理人群头看的合同，其实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假合同，里面的扣点，返利，都被她写低了一半，但是依旧很可观。
    萧楚笙已经学会了刻假章，造假合同。当然，她只是拿出来给这些不太懂事又自以为聪明的校园群头看看，不会拿出去做商业活动。
    而这些多半都是老混这样的所谓江湖大哥告诉她的。
    一个人学偏门的速度往往比学习走正道要快很多。
    这下对于我们做栏目却提出了挑战。
    这个事，如果揭秘出来，好像不仅没啥好处，反而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
    到底是彻底揭秘，还是点到为止？
    我们只是一家商贸公司。
    从商业利益角度出发，这些事，是否有价值？
    我陷入了很深刻的疑惑。
    这时候要是嘟嘟和阿土伯，雷总监在就好了。
    对啊，雷总监在海岛呢。
    已经有好几周没有见他了。
    马上要过年了。我今年要回去见父母的。
    不妨去海岛和秦非，雷总监好好聊聊。
    想到这里，我就约上老袁，找了一个周末，去海岛散散心。
    ......
    海岛上，忠叔依旧每天忙碌着做美食。
    只是针对雷总监和自己的脑部康复，他琢磨了更多的补脑药膳。
    “北方那边的连锁店已经开起来了。厨神大神，也已经和电视台、很多媒体达成了合作发布协议。开始招募报名了。”秦非在一边搜集着资料，一边和忠叔聊天。
    忠叔院子里，雷总监坐在二楼晒着太阳，惬意啊。
    这段时间不用再出差，也不用去管各个分支机构的事情。甚至每天的报表他都不看的。
    他就是每天专心吃着忠叔投喂的补脑膳食，到了时间就等五叔来给他和阿忠做脑部恢复训练。
    他也想起了更多的魂游地表的经历。
    “雷老大，林儿和老袁要过来了。”秦非走上二楼平台，跟雷总监说道。
    “他们来干嘛？出啥大事了吗？”雷总监有点慌张。
    “紧张啥？没啥大事，就是有些事拿不定主意，要过来听听我师父和你的意见。”
    “别别别，我不想管。我发现原来摆烂这么爽。交给她了，都交给她了，她是总裁，回头我就跟小悠说，过年前发公告，正式升职做总裁，代理总裁的代理两个字赶紧去掉。”
    “呦吼，这个不像你啊。你个老工作狂，怎么，闲出新境界了？”秦非笑道。
    “我想找个媳妇了。嘟嘟也需要一个妈疼她。”雷总监幽幽的说道。
    “得了吧。你再这样，我让老袁来了，把今天的天气调节为暴雨雷电。”秦非略带恐吓的口气。
    “你敢！”雷总监很想暴跳如雷。
    “哈哈哈哈。”秦非露出难得的银铃般的笑声，扭头又下楼去吃师父的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