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琳推开钟延的手。
    钟延握得更紧了。
    学琳笑着说道：“放手了。”
    “不要。”钟延恳求，“不要走。”
    “结束了。”学琳说道，“让我走吧。”
    结束了？什么结束了？这顿饭结束了？
    还是……
    他们的关系？
    “不，我不会让你走的。”
    学琳看着他，握住了钟延的手，狠下心来，一根根掰离。
    钟延眼睁睁看着，每掰开一根，钟延就心痛一分。
    学琳好不容易都掰开了，又被钟延重新握住。
    学琳无奈笑了一声：“够了钟延。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钟延摇头，看着学琳，泪光闪闪，“你是要丢下我了吗？”
    “怎么是丢下呢？”学琳说道，“没有谁丢下谁。这是正常的分手而已。”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很好。”
    “那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是我不好。”
    “你很好。”
    “我不好。我说了我不好。”
    “我不介意。”
    “我介意。”
    钟延一愣：“你介意什么？这段时间我们不是很开心吗？明明你也很开心的。特别是前几天。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态度变化......”
    明明已经卸下心防了。
    他的感觉一向很准的。
    “你很开心？”学琳说道，“你开心了，我不开心。仔细想想，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活得像个傻子，像个小丑，像个笑话。”
    “不可能。怎么会是笑话？”钟延说道，“你是故意激我的对不对？”
    “老板，英明如您，是不是故意的，还看不出来吗？”学琳说道，“我多克制的人啊，这段时间，我活得失去了自我。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才是我本该有的样子。对不起了老板，我没心情陪你做戏陪你玩了。”
    “玩？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你说是玩？”钟延站起来，“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看着我的眼睛。”
    学琳看着钟延说道：“是。”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一瞬间。”
    学琳没有回答。
    “你到底对我存的什么感情？”钟延无力，“从一开始，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看不出来吗？”学琳说道，“从一开始，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计划好的。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目光短浅。”钟延嘲笑道，“你这么会打算，怎么不计划得长远一点？现在停手，为的是什么？”
    “不关你事。”
    “为钱？我给了你钱，可是你一分没花，连密码都没有主动问一句。要车？我给了你车，可你连车在哪也没有问过。就好像我给你的是一把玩具车钥匙。要房？你连房有几平什么式样位置在哪都不曾过问。你说，你图的是什么？有时候我在想，你好歹问一句啊，至少说明你对这些东西还上点心，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些东西让你感兴趣让你留恋。你说你开口闭口钱钱的，我以为你真的喜欢钱。你喜欢，我给你就是了。我有钱。可是，你没有，问都没有问过。后来我又想，你或许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后来，我才发现，这些果然是装出来的。但是，我该怎么办呢？钱财不能吸引你，没了筹码，那么，人总可以吧？多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看我一眼。我任你玩闹，看你笑得开心，我也就开心了。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是装的。你在怕我，对不对？但我也知道，更多时候你是真心的。你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的感觉是错的，更不相信你对我没半分感情。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学琳，告诉我，现在为什么这样？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呵。”钟延呵笑一声，“要是以前我还信。现在，你觉得可信吗？”
    “钟延，就这样吧。回到以前。以前的我们，不认识也能活得很好。以前，也挺好的。”
    “回不去了。”钟延说道，“学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不能一起解决吗？”
    “能有什么事？”学琳说道，“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我厌倦了，不想继续了。”
    “你可真有意思。怎么？又是你的小把戏？玩的是欲擒故纵吗？”
    “随你怎么想。”
    “欲擒故纵？我真希望你这么做。”钟延说道，“但是，你怎么只纵？你倒是擒一个啊！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你这是求夸？我不夸。”学琳说道，“别再说有的没的了。总之，我欠你的拿你的，都会还给你。我们，互不相欠。再见。”
    “你倒是潇洒，也不问我怎么想。”钟延说道，“陈学琳，你好像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以为答应了我，我会这么容易放手吗？休想！你这辈子还想逃出我的掌心？做梦！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成为我钟延的女人。你随便蹦跶，我不介意。”
    “我要是图谋你全部的财产，让你把公司给我，你给吗？”
    “你要公司？”
    “怎么，舍不得？”
    “不是。只是，如果给你接管公司的话，就你的脑子，可能撑不过几天就倒闭了。”
    “哎哎，你怎么攻击人呢！我可聪明了！”
    “你要是真聪明，就该把目标瞄在我身上。我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只要得到了我，何愁得不到公司？到时候，我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是你的，连我的人都是你的。这样想想，是不是很开心？”
    “那我不成了小富婆了？呵呵呵，想想就开心。”
    学琳傻笑，畅想美好的未来。没有了刚刚的沉重。
    “嗯，是小富婆了。只要你愿意，马上就能实现。是不是想想就激动？”
    “嗯嗯，好激动！”学琳点头，“怎么实现？”
    “这还不简单？首先需要你的户口本。”
    “转移财产！这个好！”学琳正开心着，转念一想，“不对，转移财产为什么要户口本？身份证不行吗？”
    钟延胡诌道：“户口本更牢靠。”
    “这样啊。现在的世道都这样了？”
    “差不多。”
    “那我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
    “户口本搁家呢。还要寄过来，麻烦。”
    钟延抚额：“你怎么拎不清轻重呢？户口本重要还是庞大的财产重要？”
    “财产重要。不对，户口本重要。万一路上丢了怎么办？我妈要打我的。”
    “你个不开窍的。丢了可以补！”
    “还是不要了。万一我有钱了人飘了生活作风糜烂了怎么办？一个控制不住找好多小白脸怎么行？我小胳膊小腿的，受不住。”学琳摇头，“不要了。”
    “在我面前敢提小白脸！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找什么小白脸，找我不强吗？”
    “你没用。”
    “你说什么？说谁没用？”
    “钱都归我了，还留着你干什么？人形雕塑摆设啊？”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那脑袋瓜，能理得了那么多财产吗？现成的摆在这呢！”
    “还是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这么好的一笔交易，说不要就不要了？不好好想想再决定？”
    “我要是拿了户口本，是不是要经过你的手？”
    “是。”
    “那不就行了吗？你真当我傻啊！万一你一个气不过，拿我的本本作奸犯科胡作非为我哭都没地哭去！我才不上你的当。莫诓我！哼！我机灵着呢！”
    “哎，真能想。我倒看出来了，你傻着呢。”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该干嘛干嘛去，好聚好散才是正理，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学琳说道，“跟你扯那么多干嘛？走了，不用送。”
    “再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你真当我傻！万一你趁机拉我去民政局盖个章扯个证我怎么办？你人高马大的我打不过，我一辈子的幸福就遭你手里了。到时候还不是逮着怎么欺负我呢！不干！”
    “这会儿倒通透了？”
    “那是！都说了我冰雪聪明了你还不信。我可是我们村的小骄傲！就你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还废话那么多？”
    “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得寸进尺。我算是看清了，你也是脸皮厚的，比我还厚。”
    “那我们可是绝配啊。”
    “诶？可别这么说。你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我没法比，远远配不上。”
    “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随性了。”
    “是不是觉得小心脏一戳一戳的疼？”
    钟延摸着胸口：“大概被你气的吧。”
    “那还说什么？我除了冰雪聪明，还有自知之明。想想这段时间得罪你挺多的。要是你打击报复，我还能有好？想想就残暴。”学琳说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钟延冷笑一声：“你猜？”
    学琳摇头：“我不猜。”
    “我打击报复？你不时不时气我一下我就阿弥陀佛了。”
    “不。不要把自己想得这么好，你不是良善之辈。”
    “唔......”钟延捂紧胸口，“要是有一天我死了，那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大大的良民！”
    “你......给我圆润地离开。”
    “好咧。我会消失地稳稳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学琳是蹦跶着出去的。
    钟延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真是没心没肺！
    学琳一出办公室，脸上的表情变了，很沉重。脚步也不欢快了。
    这回，是彻底结束了吧。
    或许，早该结束了。
    又或许，不该开始的。
    学琳安慰自己。
    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