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金秋九月,十月,十一月,广信王连拒三道皇上召回长安的圣旨后,于十一月底在江南汴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造反。

    造反檄文里公然叫嚣皇上年幼无知,宠信他人,错把忠良当小人。

    广信王倾巢之力而来,气势汹汹的穿过燕云十六寨。

    一张纸条在花怜意的手里渐渐化成了灰烬。

    “花姐,指挥使怎么安排?”

    “指挥使叫我们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要按兵不动,待广信王到济州后,再里应外合,断了他的后路!”

    “嗯,那属下把弟兄们都先遣散了!”先前得知广信王要发兵京城的消息时,他们都准备好在这里誓死拦截广信王。虽然燕云十六寨已经掌握在花怜意的手里,但是人数只有几千人,并不多。

    这次广信王遣了五万大军做先锋军,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先往通向京城的第一要塞桐城,而是取道往济州城而来。

    济州属于西北方,离蛮国有一段距离,并不是离京城最近的路,这个地方是难道蛮国也要出兵?

    幸好朝廷早有防备,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八百里加急禀告皇上,皇上立即下旨龙影卫指挥使领大将军虎符,带兵镇压反贼。

    尚书大人鱼时安亲自写了一篇讨伐反贼的檄文,对广信王的所作所为破口大骂,全文不带一个脏字,却骂的酣畅淋漓。

    夜里,济州城城守府里议事厅的油灯,仍旧明亮着。四角都放了大灯笼,照的屋子明晃晃的。

    屋子里坐着十余人,皆是军中将领以及城守府内的师爷等人。此番是广信王第一仗,这些人都要作为济州城军的兵头,配合褚天光行事。

    “将军,边城发来急报称并没有巡查到蛮族的踪迹,一切如常。”济州城的守备道。

    “奇怪,那广信王为什么舍近求远,第一个就要把济州城给拿下?”褚天光摸了摸下巴,看着偌大的沙盘,不禁沉思。

    褚天光站在沙盘正前方,于海则抱臂站在他身后。

    褚天光将旗子往沙盘上济州的位置插上,济州城附近没有什么大镇,但是如果济州城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失守了,便相当于将边关的口子给扯开了一大半,要想夺回来,就难了。

    两军在城门之前的空地上交手,地势平整,适合兵阵。

    此站主要是守城,按理说守住问题不大,但是褚天光心里却隐约觉得广信王还会有别的手段。

    他将另一面旗子划拉到蛮国的地盘,两者已经联手,如若他是广信王,应该要怎么样打才能首战告捷,以震军威?

    蛮国必定有行动,只是他们在这场战役中扮演什么角色,目前尚未得知。现在也只有先以静制动再订制下一步的计划。

    “敢问大将军,”一名城守府的手下看向褚天光,小心翼翼的询问,“保守估计,广信王的兵马,大概几何。”

    褚天光:“五万,只多不少。”

    众人相互对看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兵力差异,教人想要生出希望都勉强。

    “城中百姓如今已经被安排撤离,从城门后离开。”一名副兵声音干涩,“我们……就尽力多拖延一些时间吧。”

    褚天光目光清清淡淡的扫过众人,微微坐直身,道:“还未战就先生退意,此乃军中大忌!以后再让本将军听到这样的话,军法处置!”

    “是!”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低头站着,气氛沉闷而凝滞。

    褚天光拿起桌子上的千里镜走出议事厅到了高耸的城墙上。

    远远眺望。

    千里镜里,草原上风平浪静,一点蛮族大军的影子也没有。偶尔有几只野兔子跳出来,没一会又躲回到草丛里去了。

    褚天光疑惑的放下千里镜。

    墙上挂了一张地图,地图很大,将墙占了一半。中间画着一道道山脉,山脉附近的地形和树林堆都画的很清楚。

    他回到议事厅,重新将舆图细细再看了一遍。

    “这个地方是哪里?”褚天光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山隘问道。

    “这地方叫玄冥山,此山不高,但却是悬崖峭壁,飞鸟难过,山下面地势险要,常年积雪,寸草不生,人迹罕至。”济州城守备道。

    “守备的意思是没人能够翻越这个山隘?”褚天光偏着头,眉尖一挑淡淡望着守备。目光淡然,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一丝心惊。

    “没有,应该没有!”守备被褚天光暗含威压的眼神秒到,支支吾吾的道,“这山地处偏远,方圆十里内荒无人烟。最近的一个村子也在十五里地之外,要说真的有人能翻过来,那也是费了极大的体力,如果没有人接应,是撑不到有人迹的地方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窗的冷光斜斜洒下,打在略微斑驳的舆图上,褚天光直起身子,背着双手道:“暗暗派兵密切观察,不得有误。”

    “是,是!”

    守备被褚天光冷面镇住,连连称是。心里面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将命令传达下去。

    他就等着看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将军做出什么笑话来!

    一夜无事。

    天微微亮的时候,地面传来隐约的颤动。

    广信王五万先锋军已经兵临城下。

    守备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的在将军大账里走来走去。

    “将军,斥候来报,五万大军只是先头部队,我们只有三万守军,这万一他们后续的军队赶到,我们能不能挡着住啊?”

    话没说完,褚天光就抬手止住了他说话,“无妨,我们只需守住济州城。”

    其他的,就看瑶瑶的本事了。

    是的,褚天光和鱼云影兵分两路,一个在济州城牵制广信王大军主力,另一个则是趁其不备,悄悄摸到广信王的老窝去了,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要再等等。

    褚天光身披黑色甲袍,足登云靴,铠甲泛着冷峻的光,尽添威严。面具包住了他的大部分五官,气势却锐如长刀,如他腰间佩着的晶莹宝剑,教人无法忽略锋芒。

    他带着人上了城墙,远处尘烟弥漫,似乎是大军急行,密密麻麻。

    朔风凛凛,乌云低低压在天边,恰在此时,号角声响起,这是敌军就地扎营的信号。

    放眼望去,扎起的帐篷多如牛毛延绵到十里开外,五万大军,只怕是只多不少。

    褚天光脸上未见惧色,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

    他细细看了天色,叫来身边几个龙影卫,暗暗交代了几句。

    几名手下领命退下。

    守备看向远处,再过不了多久,夜色将要吞没济阳州城的天,也许是大战即将到来,天地寥寥,鸦雀都见不到几只。

    “大将军,此战我们要怎么打?”他神情忐忑而凝重。

    “火攻!”褚天光慢条斯理的道。

    “火?这地势宽广,附近也并无山木,只怕火还没烧起来,就被人踏平了。”守备疑惑的问道。

    “广信王兵力胜我们多矣,也知济州多年太平,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他心中定然骄傲,想挫我们的威风,骄兵短视,这是他们的缺点,正是我们的长处。”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慢条斯理和坚定,清晰又有条理。一字一句,仿佛能给人无穷的信心,方才还认为胜算不大的众人,看着他稳如钟的气势,便又觉得,或许他们也能创造出一场奇迹,书写历史,供世人敬仰。

    只是……已经一脸风霜的守备疑惑的看向褚天光,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出应付的办法,虽然不算毫无漏洞,但独辟蹊径,且一针见血的指出胜败关键,寻常将领未必能做到如此。

    莫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未必能反应如此迅速。毕竟为将者,需要的不仅仅是经验,还有一点点天赋和独到的眼光。可褚天光看起来才多少岁?听说才二十,十七岁就曾经年少封将镇压悍匪,如今已经如此厉害了?

    “至于火攻如何,”褚天光道:“需看风向和阵法。”

    “城里有司天台专门负责看天相风向的人!”一名城守府里的兵士道:“平日里好用来为农庄水田播种安排。”

    又有一人迟疑的问:“可若是当日无风?”

    “那就不能火攻。”褚天光道:“毕竟战争,讲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守备心道,这倒是真的,缺一不可。当然褚天光没有将话说完,倘若当时无风,自然有别的办法。

    只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火攻,再不行还有备选的办法。

    战争这种事,本就是讲了一点运气,若是老天爷不让你赢,史书上多得是功败垂成的例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多设想几种方案,将风险降到最低。

    这一场关于火攻的讨论,一直讨论到了半夜众人才散去。从一开始的大家无精打采,悲观失望到后来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也不过是因为褚天光提出的一个设想而已。

    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已经地利人和,剩下就看天意了。

    于海回到屋里,褚天光还没睡觉,只见他还坐在里屋桌前,提笔在写什么。

    “老大,还不睡觉?”

    “你睡吧。”褚天光头也不抬。

    他写的是方才提出的火攻详细计划,有关火攻可能需要注意的各方面。

    如果鱼云影在,她肯定知道,这正是褚天光上辈子将蛮族杀的四散而逃用的阵法。

    只是这次的布阵更加完善,详细。譬如从哪个方向而出,应该设伏多少,当日风向、城门和城中守卫安排。

    褚天光做的细致,哪怕是安排一个兵,也要极为谨慎。

    风向决定究竟能不能用火攻之计,而火攻,是胜算最快也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长夜漫漫,于海给褚天光披上了件外衫,默默退出门口,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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