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下线！”
“放屁！下什么线？没看见少将被围攻吗？”
玩家们观察了这么久，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那些npc，根本就是在围剿陆铮。
军部人员众多，也并不都是陆铮的下属，因此玩家们的意见也不统一。
有的要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有的则想助陆铮一臂之力。
只是他们想帮助陆铮，科学院那边却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一时的贪念，科学院已经铸成大错，这时候再让其他玩家留下，被暴动中的陆铮误伤，他们的罪孽可就更加深重了。
于是科学院的院长当机立断，选择了集体强制下线。
这一举动显然是违反规定的，但事出从权，科学院也只能出此下策。
游戏世界的玩家瞬间被清空了，只剩下原住民和陆铮，仿佛被遗忘在了真实世界之外。
然而真正的事实是，科学院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让陆铮强制下线。
因为处于精神暴动的x级哨兵，根本不受理智控制，破坏力实在太过恐怖了。
院长看着游戏里的画面，尽管知道那些高级哨兵只是游戏生成的npc，并不是真人，却还是不免打了个哆嗦。
画面里，“女娲”号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
血液在“女娲”号的体表，形成了一层粘稠的、红色的膜，那是死去的哨兵身上的血。
战场之外，游戏里的普通民众，都在尖叫着四处逃窜。
恐慌很快席卷了整个星球。
为了尽快消耗陆铮的体力，让他尽快脱离精神暴动，科学院并没有再做多余的举动，只是让游戏按照原本的设定运行。
人类的世界一片大乱，虫族自然就会趁虚而入。
“女娲”号很快就被虫族包围了。
可画面里的“女娲”号，却并没有疲倦的迹象。
一时间，战场上尸横遍野。
主控室的研究员们也都面色凝重。
全息游戏和普通游戏不一样，运行起来需要巨大的能量，因此无法用普通的电力供能，而是使用更为高级的能源石供能。
能源石在任何星球都是稀缺资源，甚至有不少小行星，就是因为过度开采而变成了废星。
眼下陆铮彻底陷入疯狂，大开杀戒，科学院的能源石也连带着被疯狂消耗。
“院长，这样下去我们分配的能源石会耗光的！”
能源石一小块都是天价，即便是科学院，也无法无限制负担。
“院长，要不我们直接启动自毁程序吧……”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陆铮下线，他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为了自己的生存，哪怕陆铮的身份是少将，他们也依旧会选择让陆铮在游戏世界里自生自灭。
“不行……我们犯的错误已经够多了，不能一错再错。”
院长脸色灰败地下达着一条条指令。
“去，把库存的能源石都取出来备用。”
“再通知军部那边，围住陆氏庄园。”
“把和那个向导有关的npc都带到战场附近，看看能不能唤醒陆少将。”
……
除了之前服毒自尽的老研究员，科学院的其他人，还是很听院长的话的。
院长的命令一下，大家就分散开，执行命令去了。
游戏世界里，陆铮的眼前依旧是一片血红。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杀戮。
复仇之火燃尽了他的理智，让他只想着拿周围的一切给他的爱人陪葬。
赵小玉赶到的时候，看着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吓得白了脸色。
来的路上，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好朋友已经死了，还以为是陆少将为婚礼准备的恶作剧。
眼下看见“女娲”号血淋淋的样子，她终于意识到，陶映篱是真的不在了。
“阿篱……为什么？她明明马上就要嫁给少将了……”赵小玉喃喃自语，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小玉！危险！”
在赵小玉失魂落魄的时候，“女娲”号伸出手，将她抓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女娲”号精确传达着主人的想法，像是疑惑似的，歪着头看着手里泪流满面的小人儿，半天都没有动。
高级哨兵和虫族找到了可乘之机，趁机发动反攻。
雨点一般的攻击落在“女娲”号的身上，却并没有撼动它分毫。
“女娲”号的驾驶舱里，陆铮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小玉，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他不记得赵小玉的名字，但却记得，她是阿篱的朋友。
阿篱的朋友为什么要哭呢？
陆铮木然的双眼多了一丝疑惑。
他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阿篱就静静地躺在驾驶舱里。
阿篱不在了，是科学院的人害死了她。
“少将！少将！”赵小玉顺着机甲的手臂爬到驾驶舱附近，用拳头砸了几下驾驶舱的玻璃，“停手吧！阿篱已经不在了，就让她体面的离开吧！别让她担心你。”
陆铮彻底清醒了过来。
但他却宁可自己没有清醒。
现实巨大的痛苦在等待着他，让他恨不得永远沉浸在幻觉当中。
“女娲”号跪倒在地，做出拥抱的姿势。
驾驶舱里，陆铮抱着陶映篱，很久都不愿意松开。
高级哨兵和虫族全都消失了。
是科学院撤销了围攻陆铮的指令。
院长和军区的掌权者商议过后，决定让陆铮强制下线。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派人到陆铮的住所，给陆铮注射大剂量的麻醉剂，以防止陆铮醒来以后，产生报复行为。
然而现实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陆铮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家里。
确切得说，他游戏舱的定位正在极速远离缇坦星的监测范围。
能以这么快速度离开星球，只有战舰办得到。
这时候，军区的人才骤然发现，何副官失踪了。
是何副官，执行了陆铮提前留下的指令，带着陆铮的身体和游戏舱，离开了缇坦星，向着只有他和陆铮知道的路线进发。
科学院那边后知后觉地启动强制下线，又震惊地发现，陆铮的数据已经被全部锁定，状态也被改为了永久在线。
何副官的管家员账号虽然没有改动陆铮数据的功能，但却可以更改玩家的状态。
他将陆铮的在线状态改为了仅自己可以更改后，就锁定了陆铮的数据，销毁了自己的管理员账号。
从此以后，除了陆铮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陆铮下线了。
除非科学院启动自毁程序，将整个游戏都毁掉。
只是这样一来，不仅科学院的心血会白费，陆铮的意思也会彻底死亡，现实里变成一个植物人。
何副官一丝不苟地驾驶者战舰，心想：
这或许也是少将的心愿。
与其在现实世界苟活，他或许更愿意和夫人死在一起。
何副官从前总是帮着军部的那群领导说话，规劝陆铮，但实际上，他心里真正忠于的上级，只有陆铮一个人。
因此只要是陆铮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何副官就一定会完美地执行。
哪怕代价是永远在宇宙中流浪。
与此同时，游戏世界里，陆铮抱着陶映篱从“女娲”号的驾驶舱里走了出来，走向了无垠的大海，一步步抵达了大海的深处。
陶映篱变回了人鱼的模样，陆铮的精神体也彻底显现出来。
一条蓝色的龙，与人鱼互相依偎缠绕，坠入了海底最深处。
陆铮没有违背誓言，他永远陪伴在陶映篱的身边了。
而现实世界里，正在重演着游戏里的悲剧。
现实世界的虫族可不会像游戏里那样受人控制。
在陆铮失踪后没多久，它们就开始了第一轮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