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错，你让我出去晒晒太阳吧。”黎阳望着外面，看着东南角那束阳光。
祁渊本就有实权，事务繁忙，加上太子被废，皇帝震怒势必要找出凶手，而太子一口咬定是他，虽拿不出可信的证据，但皇帝又一定要押他进牢审问，祁渊拦着不让，一番僵持下祁渊更忙了。
基本是天没亮就进宫，天黑了再回来。
在这里，虽然受制于人，但黎阳也算得上半个主子，他要去转一转，没人会拦。
可也不知道谁给祁渊说他出去后脸色更差了，之后祁渊就守着他，也不进宫，导致他哪儿也不好去。
“就一小会儿，晒完我马上回来，真的。”
黎阳一定要出去，奈何他说干了嘴皮祁渊也没有半点反应，就端着药，坐在床边看着他。
虽然门口无人看守，可若是没有祁渊的首肯，他怕是一步也踏不出这个房间。
黎阳推开祁渊的手：“你不让我去，那药我便不喝。”
先前为了搞清楚谢言究竟还有多长的寿命他强行冲破束缚召来神力看了生死簿，也正因为这样才病了。
寻常的药对他根本没用，喝多少都是一样。
唯一有用的是气运。
而院子的东南角可以蹭着点京城的天子气运，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他也不嫌弃。
可现在唯一的气运都没了！
那怎么能行？
黎阳转头看祁渊，也不开口了，就这么看着。
“听下人说这几日你总是望着京城的方向？”
祁渊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黎阳点头：“是。”
“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气运。
黎阳自知这不能说，因此转过视线不看祁渊，道：“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
虽然可以蹭点气运，但不是一直都有，往日只有这个时辰才能蹭，眼看时间就要过去，黎阳有些急，看向外面，敷衍一句：“对。”
他心里算着时辰，祁渊却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动作以及渴望，眼底暗色翻涌，面上不显，端着的药碗里的药却掀起阵阵微澜。
黎阳手抓着被子，在想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可能性，视线却突然闯入一个人。
这人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他挡了黎阳的视线，黎阳回头看祁渊。
“说。”
带着微怒的嗓音一出，侍卫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磨蹭：“有人找黎公子。”
“找我？”
说不惊讶是假的，本来就没什么人脉，自从住到这里后黎阳每天见的人除了祁渊就是这里的丫鬟侍卫，旁的一个都见不着。
竟然会有人来找他？
难道是谢言？
可离开前他就说了不必来找他。
若真的是谢言的话……
想到此处黎阳不敢大意了，连忙下床飞速往外面去，压根儿没注意到祁渊，也没注意被他推开的侍卫，一颗心全在外面。
谢言的死期不是现在，可他身体不好，要是出来一趟生了病就遭了。
事关气运，马虎不得。
床边，祁渊站起身，还是制止住了要去抓黎阳的手下。
他紧紧握着药碗，碗中泛起的涟漪逐渐加剧，药汁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顷刻间，碗碎成几块，碎片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淋漓，药汁与血液交织，沿着手臂湿润了祁渊的衣袂。
可他却毫无察觉，目光始终在黎阳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好到让你肆意妄为，又一次欺骗本王。”
话音不大，可房间静得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方才禀报的侍卫头埋得更低，身体僵硬，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门口，黎阳出来时有多心急现在就有多反感。
他倒是忘了还有林越这号人。
林越这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实在没有好心情看着这张他刚来本位面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嫌恶的脸。
多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他拉着门，没等林越有什么动作就要关上，可毕竟拖着副病殃殃的身子，还没合上就被林越推开了，还拉着他的手不放。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黎阳不耐烦地甩开林越的手，将林越往前推，推下台阶，拉开距离，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你脸色不太好，手也凉，是不是……”
“原来你看得出来啊？”
黎阳像看着一个笑话般看着林越：“我还以为你是秤砣变的。”
虽然是在笑，可这笑莫名刺得林越眼睛生疼，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阳不答，反而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昨日……”林越缓缓低下头，“昨日我同王钰成亲了。”
“所以呢？特来向我炫耀？”
“不是！”
“那是什么？”黎阳靠着门，似笑非笑。
“你同我离开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哦？”黎阳冷呵一声，换个姿势继续靠着：“那王钰呢？你要让他如何自处？”
林越一听觉得有希望，整个人兴奋不少：“府里不小，容得下你们，刚好你们二人一起长大，情谊非同一般，一起在府里日后还能有个照应。”
林越越说越觉得这样可行，接着道：“东边有处屋子离主屋近，你若同意，我现在就……”
“够了。”黎阳冷声打断。
“你……”
“你想让我回去？回到你身边？”
“我……”
“那你求我，”黎阳不让林越说完话，站正身体，双手环抱，“求我，我或许能考虑考虑。”
林越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可偌大个府宅也没看见其他人后松了口气：“我求你同我回去吧，辰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当初我也是这样求你的吧？”
“什、什么？”
“你知道堕胎药对梅清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我求过你，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黎阳左手中指在太阳穴处揉了揉，蹙眉一番思考，脑海里涌现出他还没来时祈愿者趴在地上祈求林越放过他肚子里的孩子的样子，轻摇头：
“我不记得了，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