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抬眸，一双眼睛倔强地盯着吴哲，执意要一个答案。
吴哲心里烦躁：“不用怀疑，你就是。”
“是么，”得到答案，黎阳并没有多开心，要迈上台阶，却猛地收回，小心翼翼询问，“我……我能站上去吗？”
吴哲已经打算走了，听到这话，语气不善：“随你便。”
“可他们说……说我会弄脏地板，还踹我，我不敢。”
“谁说的？”吴哲拧眉。
黎阳局促地愣在原地，不敢说话，微微往旁边看去，只一瞬又害怕地赶紧收回视线。
他看的方向只有吴管家站在那里。
吴哲扫了一眼乱糟糟的花园，道：“先回去换衣服。”
黎阳点头，往自己的房间走，883倒退着飞：【大人，吴哲没再看大人了。】
883话音刚落，黎阳脚停，往回走，站在窗户旁，隔着一堵墙听外面的动静。
“别太过分，他到底还是吴家人。”
“是。”
“你们也是，要是在吴家做不下去了就趁早滚。”
佣人们齐声道是，吴哲大步离开。
这个结果，黎阳还算满意，883满脸疑惑。
【吴哲怎么会帮大人呢？】
“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
【嗯……听不懂。】
“他怕我丢吴家的脸，之前一直没帮祈愿者说话那是因为祈愿者就算被打也没说出实情，吴哲除了看不起外没别的情绪。”
“我可不是祈愿者，告诉吴哲要他在意才好。”黎阳嘴角勾起笑。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夺走吴池舟的一切，那么就先从吴哲的偏心开始吧。”
这个轻微弟控的哥哥对吴池舟可是有求必应的。
等吴哲离开，黎阳透过窗户直视吴管家的目光，挑衅的眉梢微抬。
管家有自己的教养，从始至终都觉得和黎阳对上有失身份，像教训这样的事都是交给别人去做，他怕脏了自己的手。
可平常再平淡现在也气得攥紧了手，但也只是攥紧了手。
黎阳学着吴管家的样子，甚至还举起拳头挥了挥，吴管家气得转身就走，其他佣人见状纷纷去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有理会黎阳。
很显然，刚才吴哲的话并没有改变什么。
众人认知中默认了黎阳是不受宠的存在。
黎阳并不在乎，对他而言，换身干净的衣服才是要紧事，转身要走，脚却始终没有迈出去一步。
黎阳完全没有想到能在吴家看见比他还惨的人。
眼前的小男孩儿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瘦骨嶙峋，营养不良，头发枯黄，身上脏兮兮的，披着块破布，裸露在空气当中的皮肤没一块是好的。
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刚被打了的样子。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要命的是黎阳在这小孩儿眼睛里看到了害怕以及……憎恨。
害怕？
憎恨？
有没有搞错？
吴家里居然还有混得比他还惨的？
黎阳满脸疑惑，883看不下去了，皱起一张胖鼠脸：【大人怎么能把他忘了呢？】
黎阳定睛一看，稍加思索就想起来了。
眼前这可怜兮兮的小孩儿是吴管家捡来的野孩子，给吴家当免费劳动力驱使的，算是佣人的佣人，受到的毒打不比祈愿者少。
毕竟，祈愿者心里不高兴还会拿他出气，而他完完全全就是出气筒，谁都能踩一脚。
黎阳的目光不自觉往小男孩儿膝盖处看去，那里有一处严重的伤，是祈愿者昨天打的。
也就是说是他打的……
难怪这小孩儿对他又怕又恨的。
“不过，他叫啥来着？”
【扶景。】
黎阳表示理解，招手：“你过来。”
扶景没有丝毫犹豫，拖着受伤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黎阳面前，看得黎阳都有点儿同情他了。
同是作为吴家不受待见，备受欺负的存在，要是按照话本子里的走向，两人应该惺惺相惜，互相帮扶渡过在吴家阴暗的日子才对。
可现实就是现实。
祈愿者受到的不公只能施加在比他还要弱小的人身上，气撒出去心里才不会有郁结。
就是可惜了这可怜的受气筒，也不知道最后活着离开吴家没有。
想到这里，黎阳产生一个疑问：“这小孩儿怎么没有变成祈愿者呢？”
【要么就是他不恨，没有遗憾，要么就是后来他混得风生水起，原剧情中吴家沦陷他大概是逃出去了。】
“大概？”
883有些心虚：【祈愿者视角下的扶景实在太少，除了出气外简直微不足道，所以查看祈愿者死后扶景的人生轨迹需要额外的……】
“什么？”
【气运或是神力。】
黎阳：“……”
“算了，前世哪有今生重要，不看了。”
黎阳同883说话的时候扶景一直低着头，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一点变化，所以黎阳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头乱七八糟不知道打哪儿沾上泥巴的头发。
他撇开视线，要去拉扶景的手，他没想过自己会拉空，因为扶景一向听话，哪怕是挨打。
可这一次不同，他躲开了。
落空的手让黎阳觉得不可置信，扶景则是退后半步，手捏着破布要掉下来的一角，怯声解释：“脏。”
“过来。”
扶景迟疑了一瞬，没敢再次躲开。
黎阳拉着扶景的小手，拉着他去自己的房间。
扶景虽然看上去只有八九岁，才到他肩膀，实际上已经十四岁了，不过似乎八岁来到这里就没再长过。
黎阳决定，日行一善。
帮祈愿者把这个位面的罪孽清除。
想得轻松，可把人领回来后他却犯了难。
没合适的衣服给他穿只是其一，重要的是他这里根本就没有药可以擦伤！
唯一剩下的一点在他来之前祈愿者就已经用完了。
“衣柜里有衣服，随便挑件喜欢的然后去洗澡。”
黎阳低头看着扶景，扶景同样在看他，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意思，看了几秒终于接收到信号去翻衣柜了。
不仅营养不良，还傻了。
黎阳连连摇头。
“记得洗干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