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许元蕴还未归来。
明日就是除夕了。
宫中设宴,朝中大臣皆应参加,但因镇国公缠绵病榻,陛下特意恩准他不必出席,在家休养。
整个镇国公虽张灯结彩,府内却没有一丝除夕该有的热闹气氛。
一顿年夜饭不到半刻就已用毕。
几人纷纷坐在前院一边守岁一边等着家人归来。
等到戌时三刻乔娴才在崔梦娇和许凯两人的劝说下回房休息去了。
乔娴一走,许凯扫了眼昏昏欲睡的崔梦娇道:“你也回屋休息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崔梦娇闻言摇了摇头,醒了醒神,“不行,说好一起守岁的。”
许凯还欲再劝,就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朝门外望去。
“砰砰砰……”
敲门声惊醒了瞌睡中的门房,他只恍惚了一下,立马惊色道:“国公回了?”
“快,快开门。”门外一人急切喊了一声。
这声音……是温珣的。
崔梦娇心下一凛,赶紧走向大门催促门房:“快开门。”
几人合力开门,温珣和一人一起架着许若昀匆匆进了门。
“大哥……”许凯晃见许若昀左腹下的血渍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温珣略过他匆匆向崔梦娇道:“我在半道上遇到有人刺杀公子,所幸侯爷的人来得及时,没伤到要害,此刻侯爷与太医应该在来府的路上了。”
崔梦娇心里既惊又忧,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早已方寸大失,闻言只一路跟着温珣的步伐去了许若昀的院子。
等到了院里,安置好许若昀,看见他腰腹间的伤口已被人简单处置,止住了血。
只是衣衫上的血渍太多,有些骇人。
韩长乐看着沉睡中的许若昀松了一口气,心头庆幸自己去的及时的同时忍不住往温珣身上看了几眼。
镇国公府上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他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都是做护卫的。
他一人就能干掉十几个西炎人。
他使了全身力气也不过是与他一起解决了一个西炎小头目。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难怪许若昀能保下一条命来。
温珣早就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又碍于他是侯爷派来的人,到底给了他几分面子,抬眸拱手道:“今日多谢这位仁兄搭救,改日请你去醉仙楼喝一盅。”
韩长乐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复又补充道:“改日小弟请您吃一台才是。”
有机会和这样的人物过招,韩长乐觉得自己在护卫中的地位迟早有一天能超过张东。
崔梦娇一边擦着许若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抬眸看向温珣:“太医何时能来?”
除夕之夜,外面的医馆早早就闭门谢客了。
府医也早在五日前便告假回乡过年了。
此刻也只能把希望系在沈奕从宫里带来的太医上了。
温珣知她心急,劝慰道:“我收到消息时已有三刻了,估摸着不到半刻就该来了……”
韩长乐附和道:“侯爷办事还请二小姐放心。”
话落,果真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凯开门迎道:“大夫,快,这边请。”
崔梦娇就看见一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行了一礼后便朝床榻看去。
这太医瞧着有些眼熟,崔梦娇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这不就是给她诊过脉的孙太医吗。
可孙太医擅长的……
她目光一抬对上刚进门的沈奕,疑惑之色还未消退,那人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开口道:“事急从权,能入太医院的什么都得会,你放心。”
不知为何,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崔梦娇就安下了心来。
半刻后,孙太医提着药箱出来,道:“许公子未伤到筋骨,只出血过多须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崔梦娇接过太医递来的方子,见上面所须之药府中库房皆有,故嘱咐六月速去熬药。
又再三谢过孙太医送至门外后,一颗心才稳稳落了回来。
“今日之事多谢侯爷了。”她规规矩矩地对沈奕行了一礼。
沈奕正要说话,许凯冷声质问:“侯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大哥出事之地?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你又是怎么回事?”他偏头看向本该在府里的温珣,眼中怒火更甚。
崔梦娇叹气道:“温珣是我让他跟去的,想着他武功高强能在暗地里保护大哥,没想到……”
说到这儿又一顿,看向温珣问:“你可有遇上我父亲?他比你晚三日出发,照理你应该能碰上他才是。”
温珣摇头,“我这一路上并未碰上过,或许国公走了小道?”
父亲带了几百护卫出行为避人耳目走小道亦有可能。
崔梦娇压下这头疑惑,转头细细盘问起许若昀遇刺之事来。
温珣与韩长乐两人一一说来,最后都惊与此事来刺杀的西炎人竟然都能说上几句流利的官话。
而且似乎对许若昀的动向了解的非常清楚。
就连温珣也是足足找了半日才找到许若昀行军的路线。
更奇怪的是,许若昀遇刺时身边只带了两个亲卫兵,完全没有半点防备。
这不可能是一个从小对兵书耳熟于心的将才所犯之过。
沈奕沉默片刻后问:“除此之外可有在现场找到他人停留过的痕迹?”
两人皆摇头,继而温珣又想到了什么,“那西炎头目死之前嚷嚷着什么,属下没听懂,但感觉是在向人求援。可周边三十里外并无一人。”
此话一落,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只能等许若昀醒来。
崔梦娇突然想起叶知薇说过的话,犹疑道:“你们可在云来客栈见过叶祈宣?”
叶祈宣三字一出,沈奕与韩长乐脸色一变。
“二小姐怎知叶翰林也去了云城?”韩长乐管不住嘴,好奇问了一句。
沈奕也确实想知道便也随他去了。
崔梦娇抬眸看了一眼沈奕,道:“叶家小姐告诉我的,她还说看见叶祈宣与西炎人有往,担心之下这才求到父亲……”
“西炎人狠厉无常,最是不讲道理,且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天俞人。”温珣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奕心思百转,终于明白为何派去的手下死伤无数也让叶祈宣跑脱了。
原是与西炎人搅和在一起了。
“事关重大,我得立刻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