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空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老朽之见，公子你应该很快就会收到封丘朝廷的召唤了。到了那时，你便可以趁机展示自己的才华与实力，重新赢得朝廷的信任与重用。只要公子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何愁权势不回？”
    “这究竟是为何？”杨渡眉头紧皱，虽然心中有所预感，但在封丘这段时间里，他并未听到任何相关的风声。
    申屠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据我所闻，凉军与乾军已经在野外展开了激战，而那胡武，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战败。公子试想，这世上有谁敢与乾军野战呢？那胡武不过是个书生，此番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公子元和杨渡闻言，皆是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金泰却跪行至门口，恭声道：“公子，我老娘特地让我代她向您道谢，感谢您的成全之恩。”
    公子元看着金泰那恭敬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他挥了挥手，大方地说道：“很好，将来你娶了媳妇，可不要忘了是本公子成全你的。去吧！”
    “多谢公子！”金泰感激涕零，转身离去。
    申屠空望着金泰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有所思地问道：“公子，这金泰莫不是要娶那宋家的姑娘为妻？”
    “先生的消息，倒是颇为灵通啊。”公子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申屠空轻轻抚了抚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公子可曾亲眼见过那宋家的姑娘？”
    “哦？未曾有过。”公子元淡淡地回应道，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申屠空闻言，不禁摇头感慨道：“公子啊，你一心扑在练功之上，却未曾注意到自己的私邑之中，竟藏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那宋家姑娘，当真是人间尤物，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若是她在那阳谷县的街市上稍稍走动，恐怕是农夫忘耕，路人忘步。金泰这小子，能娶到如此美人，当真是好福气！”
    公子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瞪了申屠空一眼，冷声道：“为老不尊！本公子并非好色之徒。”
    杨渡此时却突然站了起来，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申屠先生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了。公子虽然不好色，但难保别人不会对此心动。那宋家姑娘，若是送给乾国，或许能够为我们探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而若是送给凉王苏异，则有可能促成我们与他的联盟。”
    公子元微微点头，觉得申屠空所言不无道理：“然而，我已然答应了金泰的请求。”
    申屠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淡淡地道：“此事易如反掌，只需暗中行事，将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便可。至于杨渡公子，可先行一步前往乾国，为我们布局。”
    “妙计！”杨渡击掌称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紧接着，一位王宫郎中急匆匆地冲进大厅，气喘吁吁地道：“砀王诏命，公子杨元即刻前往封丘！”
    公子元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郎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胡武兵败被杀，凉国求援的使节已经抵达封丘。砀王急召公子前往商议对策。”
    此言一出，公子元、申屠空和杨渡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震惊无比。胡武竟然这么快就兵败身死了！
    “我尚未踏出五步，又一具无头的尸体横陈于地，那尸身扭曲蜷缩，双手紧紧护在胸前，仿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正在苦苦哀求着什么，或许是求饶吧。那场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钟启的脸庞上，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因恐惧而张开，她惊惧地紧握着李文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腕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深红的印记，然而她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财迷，你听我的，快些离开盛阳吧，这里不宜久留，别在这儿等死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那恐怖的场景深深震撼。
    李文看着她那惊惧的模样，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无奈。钟启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来，一见面就劝他速速离开盛阳，然后便反反复复地述说着她的所见所闻，那无头尸体的事情已经被她重复了五六遍。
    他轻轻笑了笑，安抚道：“还有几百里路呢，乾军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过来的。我都不怕，公孙你又何必如此担忧？”
    “我明天就回申国去，绕路回去。”钟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她显然是被那恐怖的场景刺激得不轻，“我并非没见过打仗的场面，可是我没见过乾军这样打仗的！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野兽！左手提着人头，右手挥舞着刀剑，在战场上疯狂地奔跑杀戮！即便是投降也没有用，他们照样一刀砍下……”
    说到这里，钟启突然激动起来，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撼。她受钟苍之命前来凉国观察乾军的虚实，甚至亲自跑到了平阳，躲在山顶上目睹了胡安歼灭胡武的全过程。
    结果，这位性格刁蛮的申国女公孙，当场就被吓得泪流满面，哭泣不止。
    她并非因为战败的凉军而哭，而是为自己的故国申国而泣。她深知，若战争继续如此惨烈地进行下去，申国的未来堪忧，恐怕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李文见状，为她斟满一樽酒，温和地说道：“公孙，能否详细说说你所见的情况？”他心中觉得颇为有趣，因为从未见过钟启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钟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道：“当我赶到平阳时，胡安已经将胡武的军队彻底合围了。你知道合围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四面八方都被包围得密不透风，插翅难飞。不得不说，胡安这个人确实有些本事。他与胡武对峙了好几个月，终于设法将胡武引诱出来展开决战。然后，胡安假装败退，同时分兵偷袭平阳。当胡武急匆匆回援平阳时，在东霞山中了乾军的埋伏。凉军被乾军分割成两半，其中一大半连同胡武一起被困在山谷之中，而司益只带着几万人在山外徘徊。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自己想象吧。”
    说到这里，钟启又喝了一口酒，此刻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司益应当火速驰援才是。”李文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
    然而，钟启却是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明事理的蠢才。“驰援？驰援个什么劲儿！那胡安就跟个变戏法的似的，一转眼就把徐雷和五万大军给变出来了。司益能自保就不错了，还谈什么驰援？”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和不屑，显然对李文的提议嗤之以鼻。
    “乾军显然是早有预谋，胡武那家伙，真是个蠢到家的笨蛋。”钟启继续说道，语气中的不屑更浓了几分。
    “那最后，胡武有没有选择投降呢？”李文不死心地追问道。
    “投降？”钟启冷笑一声，“最后的决战，就发生在我藏身的那个小山洞附近，离我不过百丈之遥。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
    说着，她又喝了一口酒，仿佛在回味着那场血腥而惨烈的战斗。
    “那一刻，满山遍野都是手提首级、冲锋陷阵的乾兵，他们的气势如虹，令人胆寒。凉军被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胡武的亲兵们尽管奋力弹压，却也难以稳住阵脚。十万凉军，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便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钟启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至今仍心有余悸。
    “开元宗的宗主，那位威震一方的强者，在数十名乾国炼炁高手的围攻下，竟然被逼得自爆而亡。他的死亡，无疑给凉军带来了更大的恐慌和绝望，开元宗的秘术师阵群也瞬间被击破。”钟启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惋惜。
    “最后，胡武站在冲车上，泪流满面地大喊：‘弟兄们，跑也是死，投降也是死，与其让人家活埋，不如杀出去！’他领着手下一万多亲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那一刻，凉军已经拼尽了全力，他们奋勇杀敌，与乾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在又一个多小时的激战中，他们竟然杀死了数千名乾兵。”钟启的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惋惜。
    “然而，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垂死挣扎而已。当乾军稳住阵脚后，他们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就如同拍苍蝇一般，将凉军彻底击溃。胡武的身体被乾兵们大卸八块，连一只脚都没能留下。”钟启说完这些，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文听着钟启的讲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知道乾兵们争抢胡武的尸体是为了报功请赏，但这位女公孙能够一个人溜进战场并成功逃脱出来，不仅有胆量更有见识！
    “听闻那乾王萧永已然离开了天启，准备亲自出征，这乾国此番看来是非要置凉国于死地不可了。”钟启一口饮尽杯中酒，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财迷，你赶紧带上钱财逃命去吧，再晚些时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也被乾兵给割了去。”
    言罢，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显然是酒意上头。
    李文见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担忧：“公孙，你打算去往何处？”
    “我要回苍浙，将此事速速告知我爹。”钟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乾军此次斩首立功，只进不退，我可是亲眼所见。”
    说完，她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李文站在门口，目送着钟启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忽然想到，钟启是今日一早便匆匆赶来，如此看来，自己或许比凉王苏异还要先得知这个消息。
    想到这里，他急忙叫来刘征，吩咐道：“你速速去城中散布消息，就说凉军战败，十万人被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