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越发不好。
    时不时还会下小雨。
    也让很多人对这个天气产生了诸多怨怼。
    秦姝一大早就爬起来穿戴整齐，又将提前买好的东西搬上了车。
    才开车往目的地开。
    这条路秦姝已经走过很多次，早就烂熟于心。
    根本不需要记什么路。
    去到墓园的时候，才八点多。
    她看着墓碑上小老头和小老太太的照片，眼眶还是忍不住酸涩。
    听小老头说，小老太太很早就去世了。
    因此秦姝对于奶奶的印象，一直都是听小老头说的。
    秦姝用手背将面上的泪痕囫囵擦掉。
    才将带过来的菊花、白酒和一些祭品放在坟前。
    然后又掏出抹布将墓碑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爷爷，奶奶，我今年依旧过得很好。”
    “写书很好，拍视频很好，跟朋友在一起也很好，而且我还遇到我之前喜欢的男生。”
    “爷爷奶奶，我跟他相处得很好，我也很开心。”
    秦姝本想继续说，喉间却不自觉地哽咽。
    那些话都被堵在了喉咙，竟是一句都说不出。
    亲人离世，她只能用余生来怀念过去的点滴。
    墓园风大。
    刮得她心里很冷。
    她再度伸出手摩挲着墓碑，神情也多了几分难过。
    “要是你们还在的话，该多好？”
    至少她还能有个家。
    至少她还能多孝顺两位老人家几年。
    也不至于让小老头走得那么难受。
    “爷爷，奶奶，我真的过得很好。”
    “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也特别好，如果之后我们在一起了，再带他来看你们。”
    “你们在那边也要好好的，要是想我了，一定要来我的梦中。”
    她哭着哭着，又忽然苦笑出声。
    似乎是在撒娇。
    “你们一次都不来，是不是都不想我啊？”
    如果没有那些照片，她都快要忘记两位老人家的样子了。
    她就靠坐在墓前，时不时就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直到她看了眼手表。
    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
    “算了，反正我还是会一直想你们的。”
    “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不然就跟他们遇上了。”
    秦姝最后不舍地摸了摸墓碑，冰凉的触觉在指尖绽开。
    她将围巾再度围好，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跟门口守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秦姝才上了车。
    这个大爷对秦姝的印象也很好。
    每年她都会过来，而且很早。
    虽然待得不久，但是至少心意在。
    秦姝每回过来，都会顺手给他们这些保安带些东西来。
    作为回报，保安也会帮忙将秦姝的爷爷奶奶的墓着重打理。
    生者，总是挂念着逝者的。
    秦姝坐上了车，才将大衣给脱下。
    远远就看见一群人下了车往墓园门口走。
    她系安全带的动作忽然一顿。
    瞥了那行人一眼后，才将安全带插好。
    开着车走了。
    人群中的一个青年似有所感，往秦姝离去的方向看了眼。
    却只看到了一辆红色轿车的残影。
    此时前方的人看到青年站在原地，不禁催促了他一声。
    “小毅，走了。”
    青年这才回过神来。
    跟上了大队伍进了墓园。
    直到他们去到了要祭拜的坟前，看着坟前的菊花都有了些惊讶。
    看来又是秦姝。
    此时秦毅也不禁苦笑一声。
    刚刚他看到的那辆红色轿车，应该就是秦姝的。
    她还是这么倔。
    每年都来，每年都不跟他们碰上。
    长辈似乎也没有要跟秦姝碰面的意思。
    也将时间定在了这个时候。
    各自祭拜。
    可秦毅看着被擦拭干净的墓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是一家人才对，不是么？
    ......
    秦姝找了间饭馆草草吃了顿饭。
    她又顺着自己的记忆，回到了她之前住的那间房子附近。
    她也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停到了路边。
    然后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那间屋子。
    一动不动。
    时间悄悄流逝，天色逐渐昏暗。
    那间房子现在的住户开了灯。
    橘黄色的灯光在房间照映。
    竟使得秦姝的鼻头忽然一酸。
    这间房子，在她高考之后就被她父亲给卖了。
    当然，这也是她爷爷的意思。
    他想让秦姝自在地在外边生活，不要再回到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小老头将自己攒的棺材本都给了秦姝上大学。
    又留了一些相片让她带走。
    秦姝也如他所愿，在城市的另外一边读书、工作、扎根。
    但是每回过来祭拜，秦姝都如同自虐般回到这间房子附近。
    就是看着。
    她也不懂自己要看什么。
    或许是在怀念当时的那些少有的幸福时光吧。
    热泪在她眼中滴落，而后又掉在了方向盘上。
    秦姝有些控制不住地恸哭。
    小老头的离世就像一根折断在她心里的针。
    总是间歇性的刺痛。
    但是天总会亮的。
    秦姝从方向盘上起来，顺手抽起一张纸巾擦了把脸。
    才拿起那个被自己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有蔡择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也有穆昀琛问她在做什么的。
    她今天都没有心情看手机，因此一直没有回他们。
    本是有些疼痛的心似乎缓和了许多。
    秦姝先给蔡择衡回了马上。
    可不知道怎么回穆昀琛。
    秦姝的手指在手机的边缘敲了敲，还是不打算找借口。
    S：【不好意思啊，今天来给爷爷奶奶扫墓，没有看手机。】
    S：【我现在准备开车回去，等回去了再跟你说。】
    穆昀琛的消息很快也回了过来。
    Yc：【好，开车回来注意安全，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Yc：【不要着急，慢慢开。】
    S：【好的。】
    直到此时，秦姝才察觉出异样。
    穆昀琛好像很关心她。
    虽然言语并不暧昧。
    但是话里的关心还是能轻易被捕捉到。
    秦姝忽然多了几分局促。
    明明穆昀琛在向她靠近是好事。
    也是她和蔡择衡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意识到改变后，秦姝心里好像多了几分恐惧。
    心里的感情一旦实质化，她又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穆昀琛，你心里，是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吗？”
    她忽然没有了什么信心。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天色昏暗，她该回去了。
    只等下一回，她再来看小老头和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