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出发前，秦姝还是带着穆昀琛去了墓园。
    她照旧买了一些东西过去，给保安们都拿去分一下。
    而后才拎着东西带着穆昀琛往里边走。
    哪怕是单手不方便，他还是帮忙拿了一些东西。
    “当时爷爷在的时候，我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秦姝此时对自己过去的生活也有了些倾诉的欲望。
    “那时候，谁都不肯要我，是爷爷把我带回家的。”
    穆昀琛的手不太方便，秦姝干脆自己挽着他的手臂跟他慢慢走着。
    “我小的时候，爷爷就说过了，我就是一只小刺猬。”
    “但是我的刺，是软的。”
    穆昀琛也想起了之前秦姝面对那些亲人的时候，也是十分强势的。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他轻声一笑，“小刺猬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是么？
    小刺猬也会有柔软的一面。
    秦姝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感慨。
    “后来我去读大学，认识了楚晶。”
    “后来又认识了阿衡，我就不用做一只刺猬了。”
    “只是现在想想，或许现在的我，是爷爷和楚晶愿意看到的样子。”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秦爷爷和秦奶奶的墓前。
    上边的墓碑比周围的一些要干净许多。
    应该是那些保安刚擦过不久。
    穆昀琛将手里捧着的一束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穆昀琛。”
    “我是姝儿的男朋友，这次我逢凶化吉，全靠爷爷你的提示。”
    “今天，我特地来给您老人家道谢了。”
    秦姝也从包包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抹布，然后拧开矿泉水淋了上去。
    开始小心地擦拭着墓碑来。
    “爷爷，奶奶，你们看，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气？”
    “其实之前就想着找个机会带他来看看你们。”
    “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秦姝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而后转过身问着。
    “阿琛，你看，我和奶奶还是有点像的。”
    其实秦姝也只是光凭着照片才能见到自己奶奶的样子。
    但之前爷爷也经常说，秦姝是最像奶奶的。
    尤其是眼睛。
    笑时微眯起来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穆昀琛也跟着蹲下来仔细看了半晌。
    “是的。”
    虽然秦奶奶去世时，已经上了年纪。
    但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
    秦姝长舒了一口气，难得有了跟穆昀琛谈起自己过去生活的心思。
    “其实我也大概猜到那天吃饭，阿衡跟你说了什么。”
    穆昀琛有些吃惊地望了过来。
    他们那个时候，应该没有泄露出什么才对。
    意识到穆昀琛的震惊，秦姝也只是抿唇一笑。
    “可能你们都没有发觉。”
    “那天我回来之后，就看见蔡总的眼睛红了。”
    “除了说我，你们也不大可能会说别的事情了吧？”
    “那家伙，身上的事也没有多复杂。”
    穆昀琛也只是无奈一笑。
    “亏我们以为，瞒得挺好的。”
    没想到秦姝早就已经察觉出端倪了。
    只是没有说出来。
    秦姝怕穆昀琛蹲下，待会不小心弄到手，还是扶着他站起身。
    “蔡总应该没有跟你说具体的事情吧？”
    “我来给你说说。”
    穆昀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关系的，如果过去的事情不开心，不要让自己一遍遍回想。”
    “姝儿，你值得拥有快乐的生活。”
    秦姝自发靠在他怀里，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微摇头。
    “其实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是我之前不想看见那些人而已。”
    都分开这么久了，早就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
    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穆昀琛的右手在她的后背摩挲着。
    也开口鼓励着。
    “那姝儿说给我看看。”
    其实之前陈楚晶就有让秦姝保管好隐私。
    把自己的一些事告诉别人，到了某一日，别人可能会拿这件事来狠狠伤害你。
    只是秦姝也不太在意过去的回忆。
    也不担心穆昀琛会拿这个来伤害到她。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说着。
    “我的亲生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秦毅，秦璐，然后还有我。”
    “但是我的存在，并不太受期待。”
    “我的亲生父亲，品行不太好，生性也风流，外边的女人没有断过。”
    马雪梅和秦越山当年也真心爱过。
    甚至对于秦毅和秦璐的降生也是饱含期待。
    只是后来马雪梅生了两个孩子，身材有了些变形。
    秦越山就开始在外边沾花惹草。
    马雪梅为了绑住他，又跟他要了一个孩子。
    只是没有想到，马雪梅怀着七个月身孕的时候，秦越山在外边跟人同居了。
    二人时常爆发争吵。
    后来秦姝出生，也不受两个人待见。
    名字都是秦爷爷取的。
    静女其姝。
    小老头取了个姝字。
    秦姝慢慢长大，秦越山和马雪梅之间的矛盾更加无法调和。
    干脆一人要了一个孩子，而后协议离婚了。
    剩下秦姝，去哪边都多余。
    最后还是秦爷爷带她回家养着的。
    再一次见到秦越山，就是秦爷爷去世之后。
    秦姝高考完，那个房子就被卖掉了。
    再之后，几方人就各自安好。
    几年见不到一次。
    这已经是最合适的结果了。
    穆昀琛默默听着，却把秦姝抱得更紧一些。
    秦姝专挑一些稍微轻松的事情说。
    但穆昀琛知道起先的几年，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不被期待降生的孩子，得不到一丝家人的爱。
    秦姝如果不是小刺猬，又会吃多少亏呢？
    “阿琛，其实我之前也有想过，为什么我的家庭会是这样子？”
    “但是后来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生活里的苦难和不愉快，其实无处不在。”
    “不歌颂苦难，只褒奖那个咬牙撑过来的自己。”
    “总会有战胜那些不愉快的一天。”
    “我释然了，结果后来我就遇到了我的好朋友，他们是上天送给我的。”
    而如今，上天又让她遇见了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然后他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其实已经是很惊喜的事情了。
    穆昀琛的心都在泛着疼。
    “姝儿，不要难过，我在这。”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发誓。”
    在墓园里，尤其是在她爷爷奶奶墓前，这份誓言也带有几分庄重。
    秦姝的鼻头一阵酸涩。
    “我知道。”
    所以她才会带穆昀琛过来。
    见过她男朋友之后，她爷爷奶奶应该也会放心吧？
    日后，能否多些来她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