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商讨后决定，要给村里盖一个学校。
    所以现在整个村里的人都冒雨披着蓑衣在社头公的这座山的另一面做土砖。
    这里的土质是白色的，湿的时候很有粘性，干的时候很坚硬，是做土砖的最佳材质。
    把土挖松，挑水灌进去，再放些干稻草，用牛来踩踏，直至捞起来黏稠不易掉就可以使用了。
    刮出一处一大片平整的地方，牛高马大的男人把长方形的模具放平，女人们立刻把泥巴挑过去。
    万能从簸箕里挖出一块糊泥巴甩进模具里，还没满，又再挖一点甩进去，然后用脚板底轻轻地压实压平。
    只要与模具口平齐就可以了。
    然后慢慢拿出模具，一块泥转接成型了。
    把模具放在旁边，又继续做下一块砖了。
    这样静放晾晒，等它稍微凝固些，就把竖起来，把粘地面上的土的哪一面用铲子铲平，再等它完全干了可以拿来砌墙做房子了。
    接下来就是做瓦了。
    做瓦比做土砖繁琐。
    村口下面的那条狭窄的小溪流入河水的正对着社头公的那面山，全都是红泥土，是做瓦最佳的土质。
    而且还是临近河水，做瓦需要大量水的。
    窑是依山体挖成的，转出来的瓦坯装进窑里去。
    如果说做瓦坯不易，那装瓦也是需要技术的，既要充分利用空间，也要留足通风口。
    烧瓦也需要大量的草，白天路上挑草的人几乎不曾间断过。
    孩子放假了。
    土砖和瓦都可以用了。
    晚上到仓库登记工分 的时候，大家都聚到一起讨论动工建造的事宜。
    万能听了反驳道：“我认为教师应该跟随村子的坐向。”
    “我不同意！”良正道，“教室是建在山坡边上的，如果也跟着村子的方向，那万一孩子调皮起来岂不会滚下山坡？那么陡，那么高的山坡，不安全。”
    建小学的地方就是猪仔死了全村人聚餐的那地。
    大家都同意面向村子而建，这样就能避免孩子滚下山坡，而且面前还能有广阔的操场玩耍。
    但是万能却极力反对，板起脸，道：“学校反倒转过来对着村子，这不意味着越读越倒退吗？”
    “既然从坐山向来讨论，那我也说两句啊！”戴中道：“外面的村子是坐东向西，外面村民的住房无碍，但是学校向西，是不是意味着越来越没落呢？”
    “对对对！学校就应该向东！”
    学校的山向就在万能的变黑的脸色和凸起的嘴唇之中拍板而定了。
    因为良正赢了。
    接下来就动工建设了。
    全村的劳动力都来参与。
    大家忙得的如火如荼。
    大人聚集的地方，小孩是最爱往前凑的。
    但是关于动工建筑的事最忌讳小孩近距离观看的，所以老人都把小孩看得牢牢的。
    学校建成了。
    可是万能的建议不被采用的疙瘩一直让他不舒服。
    跟大伙谈论此事的时候，没人附和他，他很气恼。
    然后他在家里吃饭的时偶尔不吐不快地道：“唉！这村里的学校啊，我明明提议山向应该同村子的山向一致的，可他们那帮人呢？嚯！说是怕孩子滚下山去？哼！反倒转过来对着村子，你说说，学校都不对外了，叫孩子怎么读的出去？！嚯！”
    承程不敢反驳，孩子们也不敢说话。
    万能喝了一口酒，又唠叨了几句，再扫了一眼整个桌子的人儿，叹了一口气，无趣地闭上嘴巴了。
    又要过年了。
    承程要携带孩子回娘家了。
    承程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她看了又看，确定是朝熠了，她才高兴地叫道：“大哥，是你吗？”
    朝熠呵呵笑着答道：“嗯！”
    原来他去了另一个县城发展了。
    就在一家化肥厂当了职工，也是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的。
    吃过晚饭，全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话。
    朝熠道：“过年后，我想把孩子带去县城里读书。”
    他老婆惊讶道：“去县城里读书？那可是另一个县城啊！这么远，你不是说只分到了一个房间吗？”
    朝熠点点头道：“是只有一个房间，但是有客厅，就把客厅拿来做房间吧！反正在那里不像在家里有人来串门。而且，很多职工都是这样的。”
    承程道：“去县城好啊！世面广，可能学的东西也比乡下丰富。”
    朝熠道：“是这个理，所以，我才想把孩子带去的。”
    朝熠老婆皱着眉头道：“孩子带去了，开销很大的。又要学费，又要生活费的。”
    阿咪道：“要是带就带去了！孩子已经适合上学了。”
    朝熠对着他老婆道：“所以，我现在就是说，想先带着阿咪和孩子去，你看，”
    带着孩子去读书是好事，但是单靠他微薄的工资很难维持生活，所以就先让阿娘跟着去带孩子，老婆仍然留在家里种田。
    但这话，他就说不下去了。
    朝熠老婆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道：“可以！阿咪年纪大了，就让她去带着孩子，我就在家里挣工分，补贴家用。”
    朝熠点点头，一切尽不在言中。
    随后，朝熠又看向承程，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辍学回来挣工分养家，我作为老大，反而在读书，所以，这次，我也想把盛世带去，就多一双筷子的事。”
    “啊？”承程惊喜道，“真的吗？但是会不太麻烦大哥了？”
    朝熠道：“没事！”
    承程道：“好！那我准备多一点杂粮给他带去！”
    朝熠老婆道：“他姐姐真好，接济我们很多了！”
    同时朝熠也建议承程回家的时候和万能商量，让盛世跟着他去读书。
    承程笑着道：“不用说，他应该很乐意的。”
    果然，承程回来这么一说，万能听了，立刻拍手道：“怎么不答应呢？这龙山的老师我还看不上呢！去去去！怎么不去呢？”
    “老人说了，就算做乞丐也要做远方的乞丐。哈哈哈！我儿终于有机会走出这大山了，去接受更好的学习条件啰！”
    “起这个学校的时候，我明明说了山向反过来对着村里是不好的，破坏风水了，难道希望子女越读越倒退吗？就不巴望这子女能出这大山吗？哎！没人听呐！”
    “哦，还有啊，同百那老婆还上门来算账了啊，我儿要到鹿寨县城里去读书了，我看同百老婆那走猫步的女人还敢拿我儿子和她儿子比不？嚯！说什么我儿怂恿她儿做坏事，也不想想她儿子是个什么样？！”
    承程不高兴地道：“去读书就去读书，扯这么多话题做什么？”
    万能大声吼起来道：“我就看不惯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