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贵霜帝国

    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也让马车行进的速度被放慢。
    天色渐暗,依旧未遇上一处能歇脚的村落。
    东林郡外的驿馆更显得遥不可及。
    谢蕴在现代也露过营,像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是头一遭。
    环境不可谓不艰苦。
    要知道,古代的地可不是水泥地。
    然而,谁也没有发出抱怨。
    谢蕴从马车里拿了菜刀下来,便看到三四十人各自忙碌的一幕,连四五岁的稚童,也跟着老人在周边捡着树枝。
    至于那些妇人,已掏出针线开始缝制睡觉的‘帐篷’。
    晚饭,是没人做晚饭的。
    几乎家家户户的包裹里都带着十几张烙饼。
    江主任和孙媪还有葛氏也在筹备一处夜间休息的地儿,谢蕴帮不上忙,干脆跟着哑奴去打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捉几条肥鱼回来。
    等到了河边,谢蕴才算真正见识到古时候的荒年。
    如果说,珩阳城外还能见着些许庄稼,在这片荒郊野外,河道水位明显下降,连水草根也不曾寻到半株。
    谢蕴捡起一根树枝,趁着哑奴用瓦罐舀水没注意这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带耳朵的保鲜袋,快速系到了枯枝的顶端。
    才用注射器针头往保鲜袋上扎了几个孔,身后传来一声好奇的询问:“这是袋子?”
    谢蕴:“……”
    谢蕴转头,差点撞上一个伸过来的大脑袋。
    刘蟾丝毫未掩饰自己的惊叹——
    “某在珩阳数载,倒是从未见过此等奇特之物!”
    谢蕴脸不红气不喘地收起针头,一边朝着河畔而去,一边胡诌:“这袋子乃我二叔途径贵霜帝国所购,用来储存食物,却也极易损坏,几年下来,也就留下这么一只。”
    “贵霜帝国?”招财猫亦趋亦步地跟随:“那是何地?”
    古代欧亚四大强国之一。
    这样的回答,古人是听不明白的。
    所以,谢蕴弄了一把玄虚:“一个你没有向导、只靠两条腿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到的沙漠大国。”
    “那恩公的二叔……”
    “他啊,”谢蕴将做好的‘捞鱼兜’放入了水中,嘴上没停:“他是不小心掉海里、趴在一块浮木上飘过去的。”
    刘蟾一脸恍然:“令叔竟有这般奇遇!”
    他就说嘛……
    要是珩阳有这样一支远行的商队,他岂会不知!
    不过,现在知道也来得及。
    如此薄如蝉翼、却又毫无缝织痕迹的袋子,倘若能流入大邺,他敢拍着胸膛保证,定然会比那琉璃更得那些士族大夫的喜爱!
    再加上这袋子为舶来品,不定价十金都对不住它的来历。
    到那时,雒京必有他刘蟾的一席之地!
    谢蕴也注意到身边人的激动,不由得多瞧一眼:“你没事吧?”
    “没!没事。”
    “都流口水了,还没事?”
    刘蟾:“……”
    用袖角匆匆擦拭了下嘴角,才去追小恩公的脚步:“某对恩公口中的贵霜帝国甚是神往,待到东林郡,某可否有幸见一见恩公那位二叔?”
    “恐怕有些难。”
    “可是某粗鄙不堪难入令叔的眼?”
    谢蕴扭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鼻子、圆滚滚的肚子,还挺讨喜,收回目光去捞鱼:“与你无关,是我这叔叔性子暴躁易怒,从贵霜帝国归来时已双目失明,后来得遇高僧指点,如今已皈依佛门。”
    出家了?
    这在刘蟾的意料之外。
    那些大和尚,可不会再管红尘俗事。
    一时间,只觉得嘴巴发苦。
    没有向导,他还怎么漂洋过海去进货?
    刘蟾心里在盘算什么,谢蕴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如果你是想去贵霜帝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恩公何出此言?”刘蟾虚心求教。
    因为这些是她编的!
    不过,看在招财猫态度诚恳的份上,谢蕴还是多劝了两句:“我二叔离开时正值壮年,再回来已是白发苍苍,就是珩阳城外的乞丐都比他体面几分,浑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几只塑料袋。”
    刘蟾双眸一亮:“这袋子,原来是叫塑料袋?”
    谢蕴:“…………”
    她的重点是袋子吗?!
    既然对方听不懂,她只好开门见山:“我二叔一趟贵霜之行,花了整整二十年。”
    这句话,显然吓到了招财猫:“二十年?”
    “只多不会少。”谢蕴叹息,又道:“最重要的是,我二叔他瞎了。”
    刘蟾安静了。
    都说富贵险中求,可这代价未免过大。
    这塑料袋再好,也得有命去贩卖!
    谢蕴见招财猫终于被唬住,也将捞鱼兜从河里取出来:“我二叔还因此患上类风湿性关节炎,据说日日饱受关节晨僵、胀痛之苦,寻遍各地名医,依旧难以治愈。”
    刘蟾听得心有余悸。
    虽然他不知道类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病,却也大受震撼,“得此病,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他亦品出一丝怪异之处。
    不对啊……
    谢氏也算大族。
    族中子弟真有如此际遇,根本是捂不住的。
    再望向恩公,不免生出试探之意。
    谢蕴这会儿忙得很,一边抓鱼一边留意招财猫:“盯着我作甚?”
    “某只是想起来,去岁曾在田间偶遇珩阳谢氏的五爷,听谢五爷身边的奴仆所言,每每入秋,五爷的双膝也会有晨僵之症。”
    谢蕴不再捣腾手中捕鱼兜,挑眉看过去:“谢家两条腿有毛病的,是二房的三爷吧?”
    刘蟾对上小恩公似笑非笑的眼眸,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尴尬,窘迫一笑:“瞧我这记性,对,是谢三爷!”
    谢蕴没为难他:“你也来河边打水?”
    “某是特意来找恩公的。”
    谢蕴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他。
    刘蟾稍稍前鞠上身,碍于心中顾忌,不敢将话说得太直白:“某就是觉得……珩阳城已破,那些叛军在城中搜刮够了,必然会将目光转向周边,恩公还是越快与族人汇合越好。”
    谢蕴听明白了——
    这是怂恿她丢下那些老弱妇孺独自赶路的。
    “恩公有一架马车,若日夜兼程,最快明晚便可至东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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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蕴蕴子:家有二叔,姓谢名逊。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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