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愧是恩公

    除了陈二狗,另外五个青壮都还被捆着。
    谢蕴才走近就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朝陈二狗发动魔法攻击——吐口水。
    见口水溅不到陈二狗身上,络腮胡开始破口大骂:“姓陈的,你个孬种!你最好今日就弄死老子!不然,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你血溅三尺!”
    陈二狗揣着葫芦瓶,想过去又不敢,似是很惧怕对方。
    当他瞧见谢蕴,立马上前:“小郎君,小的已按照嘱咐给四人喂了药,只有这魏老五,不仅不肯吃药丸,还出言不逊!”
    络腮胡显然没料到陈二狗说叛变就叛变,现在还敢当面出卖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再次大骂:“陈二狗!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亏得老三那样抬举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谢蕴闻言,眯眼去看旁边的陈二狗。
    陈二狗小腿肚直打颤,啪地跪下就开始诉衷心:“小郎君莫要听信魏老五的挑唆之言!小的、小的真就一跑腿的!”
    “是吗?”
    “小的骗谁,也不敢骗夫人跟小郎君!”
    那边魏老五还在唾骂:“有种给老子松绑!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架,借助妖术算什么本事!”
    陈二狗神色骤变,但他拱着腰背,愣是没敢抬头。
    他当然知道魏老五所指的妖术是什么。
    那妖物,正挂少年背上呢!
    这也是他跪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本来他们都抢到了马车,他才将那哑巴踹下车,正准备去握那缰绳,腰际倏地一麻,四肢也跟着发僵,还没等他回头去看,人就从马车上径直坠落,啃了一嘴的臭泥巴!
    就那么一根黑漆漆的烧火棍,撂倒了包括魏老五在内的五个大汉。
    他亲眼目睹马六在被那烧火棍碰着后哗哗尿了裤子。
    还有毛三儿,跟中邪似的,倒在地上口角流涎,全身抖个不停。
    当那位夫人那双平静的眼眸望过来,他只觉得四肢发凉,也注意到头巾下那遍布的红斑,那一瞬,他想到了幽州天师道所宣扬的青天魔罗。
    他在车行里喂马,也算见过来自天南地北的行脚商人。
    曾经就有一位幽州的行脚商,坐在马厩旁告诉他,天师道的大贤师乃灵宝天尊转世,可点石成金,亦能在谈笑间入油锅而无恙,大贤师还向教众泄露了一点天机,每逢一个甲子年,便有神魔入世历劫。
    据大贤师所算,下一个入世的,便是青天魔罗。
    陈二狗趴在地上全身哆嗦。
    今岁——
    恰好是一个甲子年。
    他原本并不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事。
    可就在方才,那肥汉抄着手过来告诉他们,李珙已死,且死状惨烈,乃是受了开膛剖腹的极刑。
    而行脚商曾提及,天师道处置叛徒,便是用‘破体’的刑罚!
    他正后怕不已,马六等人也寒毛卓竖,再也不复方才的嘴硬,开始抢吃地上的药丸。
    只剩下魏老五一人依然头铁。
    如今他只求着,魏老五不要牵累到自己!
    心里如是想,嘴上也再次表忠心:“小郎君,这魏老五天生反骨,留着终成祸害,不如咱们将他埋了吧!”
    谢蕴:“……”
    魏老五:“……”
    “姓陈的,你给老子等着!”魏老五朝着陈二狗拼命踹脚,哪怕够不着,依旧不依不饶:“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二狗一个哆嗦,没回头也没去对骂。
    谢蕴没工夫跟他们扯皮,径直走到魏老五跟前,将一把生锈的菜刀扔在药丸旁边:“二选一,不难吧?”
    几乎刹那,魏老五就白了面色。
    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咒骂。
    “我这人最不爱废话。”谢蕴蹲在地上,左手肘搁膝,“我数到三,你要是不选,就轮到我给你选了。”
    魏老五嘴唇微动。
    他看出来,少年不是在跟他取乐。
    少年那只右手一直悬在菜刀的上方,那蓄势待发的姿态,随时都准备割断他的喉咙。
    然而,他终究不死心,所以咬牙问出来:“李珙是你杀的?”
    少年轻轻点头:“是。”
    这个答案,抹去了魏老五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少年还在继续:“他想杀我,我为什么就不能还手?”
    魏老五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听着对方这番轻飘飘的言论,后背泛起一阵寒意,不过舞勺之年,却已心狠手辣至斯,杀人不过头点地,却偏偏以酷刑处之,即使不为李珙,他亦该抗争到底!
    他不是陈二狗那等软骨头。
    堂堂七尺男儿,就该屹立于天地之间!
    谢蕴瞅着对方一脸决然,挑眉:“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
    “不错!”
    魏老五深吸一口气,双手被自己的裤腰带绑着身后,却丝毫不影响他弯腰去叼地上的药丸。
    谢蕴:“…………”
    魏老五咽下药丸,也吐出一嘴的草!
    虽说好男儿该不惧生死,可谁让他这命不是天生天养的,贸然赴死,是为不孝,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谢蕴本想拿这魏老五‘杀鸡儆猴’,让他来帮忙诠释一下什么叫活体萝卜,结果对方却怂了。
    谢蕴才起身,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刘蟾就凑过来。
    “恩公可是要带上这些人?”
    谢蕴没否认。
    刘蟾保持着农民揣,一边又说:“某观这六人的面相,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先前抢夺马车与粮食,倒也不曾害人性命,如今首恶已除,只要好生教化,不怕他们不对恩公尽忠。”
    谢蕴不需要这些人尽忠,只想让他们接下来一路别出幺蛾子。
    江主任已去知会上杨村的村民准备出发,她这边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才从怀里掏出三副白银手铐,一道惊诧的询问在耳边响起:“这又是何物?!”
    “镣铐。”谢蕴说完,走向那四只‘蚕蛹’。
    作为方舱医院的安保装备,电击棍与手铐数量都有限。
    谢蕴干脆让俩人同戴一副手铐,既能防止人逃跑,又能让他们相互监督,搞定了四人,她将最后一副手铐戴在魏老五右腕上,然后,扭头看向陈二狗:“还有你,也过来戴上。”
    陈二狗:“……”
    魏老五:“……”
    “恩公这招高啊!”
    谢蕴将六人两两成对押出小树林,刘蟾也跟上来。
    “不愧是恩公!未及弱冠之年,已将纵横捭阖之术运用得如此登峰造极。”
    谢蕴:“???”
    什么玩意儿?
    没听懂。
    刘蟾却已换了个话题,悄悄挨近少年郎:“那镣铐,还望恩公为某解惑,可是贵霜帝国之物?”
    那等锻造工艺,哪怕是大邺最为出色的铁匠,怕也望尘莫及。
    而且,他同样注意到少年背上的黑棍。
    他没瞧见那位夫人动用此棍,却从那些小贼口中套到话,便是此棍使得他们沦为砧上肉,甚至不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如此神器,多少令人细思极恐。
    刘蟾心中已有怀疑——
    他怀疑恩公骗了自己!
    那贵霜帝国,恐怕并非凡间寻常国度。
    谢蕴不知道电棍已被神化,为了防止自己编得越多将来错得越多,选择从善如流:“刘翁好眼力,这些镣铐,确实为贵霜帝国的铁匠所锻造。”
    话落,不见刘蟾接话。
    谢蕴扭头,却对上刘蟾讳莫如深的眼神:“……怎么了?”难道是她回答得不够真诚?
    刘蟾如望珍宝一般,望着身边的翩翩少年郎,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恩公,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某不知道的!”
    谢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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