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摩托误我

    “谁?!”
    “是谁许他带着一辆破车出征的?!”
    更不能忍的是,竟还将他的大纛插在那小破车上!
    难道就没人说说他吗?!
    刘恒手中马鞭指着不远处的谢蕴,扭头质问身边军司马:“出征此等大事,你们就由着他胡来?!”
    军司马跑下去,立即去训那个护旗兵。
    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军司马就压着佩刀跑过来:“使君,那小兵说,军中并无规定,大纛必须拿手上。”
    刘恒眼前又一黑。
    “你去告诉他,现在有了!”
    军司马再次跑下去。
    几个瞬息后,再次跑了过来。
    “使君,那小兵说,使君讲的不算,大邺军规里没有,那就是没有。”
    刘恒:“……”
    无耻小儿,竟拿大邺军规来压他!
    军司马观察着使君的脸色,试探地开口:“那小兵还说了,若使君不喜欢他掌大纛,他可以把这个光荣的任务让给别人。”
    这样一来,倒是皆大欢喜了。
    无奈,使君却冷笑:“他想拉,那就让他拉!”
    等到了崎岖路段,不信那小贼还能继续偷奸耍滑!
    谢蕴第二次打发走中郎将,两侧护旗兵朝她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再瞧瞧自己手里的军旗,真的又费手臂又碍事!
    他们怎么没想到搞一个小车来插旗?!
    哦。
    不是没想到,是他们不敢。
    干这种事,一个把握不好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所以——
    这黄毛小子他谁啊?
    这么对待大纛,使君都不罚他的吗?
    “听说是都尉家亲戚呢。”
    “那难怪了。”
    “是啊,使君肯定要顾及都尉在军中的脸面。”
    谢蕴没去管周遭的窃窃私语,这会儿,正忙着给自家小红做思想工作。
    做护旗兵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自己走路。
    第一次出征,小红显然有点焦躁。
    谢蕴往马嘴里塞了两颗方糖才安抚住小红,刚直起身,便听到身后步卒的交头接耳:“那白马好俊,是使君的坐骑吗?”
    谢蕴抬头,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从前方过去。
    看过这白马,再去看小红,莫名觉得小红长相有些潦草。
    “莫自卑,小红。”谢蕴薅了一把马鬃:“从雒京回来,我就给你染一头荧光绿,肯定比那白马更吊炸狂。”
    话音刚落,又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谢蕴没想到自己会在此情景下再见那匹将她飞踹出五米外的臭马。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高大的棕黑色骏马,甩着一头飘逸乌黑的马鬃,迈着矫健而昂扬的步伐,正朝着护旗兵所在方向而来。
    古时候打仗,领导都会带备骑。
    刘恒虽不喜这匹额生白斑的黑马,也没到厌弃的那一步,这不,还知道带它去雒京见见世面。
    不知是不是谢蕴的错觉,黑马从她前面拐弯时眼神有些得意,然后,拿屁股对着她,后蹄还故意踢了两下土。
    谢蕴:“???”
    有病吧?!
    在刘恒誓师后,大部队正式出发。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当谢蕴骑在马背上回头望向后方上万的步卒与民夫,并未感到一丝豪气万丈,不管是步卒略有破败的藤甲,还是民夫合力推着辎重咬紧的牙关,都在清晰诠释着某种讯号——只有身在局中,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被推上战场的身不由己。
    这时候的马鞍,还是由皮革、兽毛等材料制成的软马鞍。
    所以,骑马虽解放双脚,但它费腿。
    太阳落山时,全军支锅做饭,谢蕴下马差点脸先朝地,亏得有好心路人搀了她一把。
    刘蟾送她的那袋精米,被谢蕴留在了马场小屋。
    这会儿,还是随大家一块儿啃大饼。
    主帅那边是有热食享用的。
    但刘恒带她出来,显然也没打算照顾她。
    好不容易才啃下半张硌牙的饼,谢蕴后背被顶了一下,扭头,对上一个黑漆漆的马头。
    然后,她看到马嘴里掉出一个匣盒。
    “什么东西?”
    棕黑马别了下她的手腕。
    ——快打开!
    谢蕴不知道这臭马哪儿来的匣盒,瞧着还挺精致,拿手里摇了摇,好像里面是块状物。
    都说好奇害死猫,谢蕴终究还是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里面盛的,是八块清香的糕点。
    马头凑过来,叼走一块。
    意识到这马是让自己来开匣盒的,谢蕴:“……”
    臭马吃完八块糕点就不再认人,晃着马尾优哉游哉走了。
    “盒子你不要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漂亮的马臀。
    谢蕴注意到匣盒里还有一些糕点屑,用手指沾着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两个护旗兵。
    “听说没?使君的云莲糕不见了!”
    “什么云莲糕?”
    “就是卜英阁新出的糕点,一盒价——”
    话没说完,护旗兵就注意到谢蕴手里的空匣盒。
    谢蕴:“……”
    摩托误我!
    刘恒很快就得知自己的糕点进了那个掌大纛的‘小兵’肚子里。
    “护旗兵抓到他的时候,他嘴边还有糕点碎末。”
    “不过他狡辩糕点是奔雷吃的,匣盒也是奔雷偷的。”
    刘恒:“…………”
    军司马又问:“使君,此刻他就在外面,可要提他进来?”
    这会儿刘恒腿上旧疾复发,正难熬,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张讨厌的小白脸,“让他滚!”
    说起来,他这腿还是当年为护梁姬不慎被姜氏打折的。
    一个打他的腿,一个偷他的糕点,不愧是姑婿,一样的其心可诛!
    “使君,不可不处罚此人!”一旁裨将不由得道:“大军才开拔,若纵容鸡鸣狗盗之事,恐会令军心涣散!”
    老实人提建议的结果是——使君让他也滚。
    刘恒岂会不知那狡狯小儿的用心,不就是想逼自己撤了他另换掌大纛之人,自己怎能叫他如意。
    恶心人谁不会。
    爱吃糕点?那就让他吃个够!
    主账外,谢蕴从怀里掏出那半张饼,正打算啃两口,却被告知她可以回去了。
    军司马把一个食盒递过来:“使君赏你的糕点,让你好好吃。”
    谢蕴拎着食盒离开,军司马也回帐复命。
    刘恒问:“那小兵怎么说?”
    “他让使君放宽心,那大纛他一定给您拉到雒京城底下,谁也别跟他争!”
    刘恒:“……”
    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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