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粮价

    虚荣心,这东西人人皆有,强弱之分罢了。
    茶叶虽挣钱,然而,古往今来,靠卖东西发家致富的,有几人在史书上留下了姓名?
    士农工商,这个地位排序就说明了一切。
    书法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它可以代代相传。
    虽然金子也能传下去,可传来传去,谁还记得这块金子的来历?
    一本优秀的字帖,却能令其在千年后依旧饮誉天下。
    “刘馗不是那等只能守成的平庸之辈。”谢蕴又将一张花笺搁在竹笔的旁边:“一旦用过竹笔,他就会明白,竹笔取代毛笔成为日常书写工具,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竹制版的蘸水钢笔,没什么技术含量。
    便是寻常百姓都能做出来。
    只要她往外送上十支,不出一个月,高仿版必定遍地走。
    “岁旦,送帖子请客最是频繁,一张用硬笔书法写成的花笺名帖,还是出自青羊刘氏家主之手,一生要强的大邺公卿,焉有不争相效仿的道理?”
    到时候,蘸水笔风靡整个上流圈子,刘馗硬笔书法第一人的名声稳了,她的花笺,何愁没有销路。
    如果说她孝敬甄显十张花笺,是为预热。
    那么,硬笔书法的出现,就是花笺面世的最佳时机。
    “回头我再亲自写信送往青羊,向咱们刘大家求一幅‘劝学’的墨宝。”
    江箬:“……你又准备做什么?”
    谢蕴听到江主任这样问,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知女莫若母啊!
    “也不做啥,就是在无佛寺前立块碑。”
    江主任:“然后?”
    谢蕴:( ̄︶ ̄)ψ
    然后——
    自然是将刘馗的墨宝刻在石碑上。
    古今硬笔书法第一人的真迹,她岂能独藏,必须分享给平昌城所有百姓!
    谢蕴跑来平昌城的意图,江箬一清二楚。
    建寺庙是假,借此达到‘拥兵’是真。
    当那张无佛寺设计图摆到她面前,江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现代学校与部队营房相结合的建筑,为遮掩自立的野心,小谢郎君没忘在大门口画一尊潦草的加特林菩萨像。
    谢蕴可以哄得刘选点头建此庙,来日她亦可寻了由头继续糊弄刘选,比如说自己寺庙建太大,得招一些本土青壮充当僧人撑场面。
    一些,多么含糊的词汇。
    十人是一些,百人是一些,千人亦是一些。
    而谢蕴点名要刘馗写《劝学》,又将其刻在石碑上,多少有点司马昭之心了。
    江箬道出自己的猜疑:“你想在平昌城扫盲?”
    “现在说扫盲有些为时过早了。”某讨债鬼改成盘腿而坐:“不过是平昌城老幼在看过刘大家的书法后,心生向学之心。”
    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想跟风练硬笔书法,有错吗?
    当然没错!
    要怪,就怪刘家主写太好了!
    盘踞在金字塔顶端的门阀世家,看到自制竹笔的泥腿子们,只会认为他们东施效颦、滑稽可笑,谁会舍了脸面去夺这些黔庶手中竹笔,勒令他们不准再学?
    况且——
    学会几个字又如何?
    世家藏书,才是他们经百年而不衰的根基。
    并非几张字帖!
    天龙人心理学砖家·谢大师,于两日后,收到了她购买的第一批粮食。
    城门口,阿大立于三十辆粮车前,也将姜家新任家主——姜则亲兄收到茶叶试喝后、赞不绝口的事告知谢蕴,“家主已知晓姑爷暂任北海郡太守之事,我按照姑爷的吩咐,提及姑爷欲恢复平昌城往日繁华,家主就命我捎来十车粮食。”
    十车粮食,大概有一百五十石。
    在粮食涨价的今日,姜家主不可谓不大方。
    至于另外二十车粮食,自然是用金饼与锦换来的。
    此行如此顺利,姜氏可以说帮了不小忙。
    眼下粮食一天一个价,许多米行都不肯大量出货,他们借着陈留姜氏的名号,才能在陈留及其周遭郡县买下这么多粮。
    甚至,姜家主还派部曲护送他们进入青州地界。
    谢蕴听完阿大讲述,心中感慨万分:“必定是则从舅在往陈留去信时为我说了好话,要不然,烨从舅怎会如此懂我。”
    谢蕴很满意这趟成果。
    当即决定给大家的年终奖翻倍。
    物质奖励,对底下兵卒来说,远比口头夸赞来得实惠。
    得知此行每人可得三百钱外加两斗粮,这份出差补贴明日就能发放给他们,五十名郡兵皆面露喜色——往日在营陵,哪有此等好事?!
    他们还记得出发那天,年少的使君将那位领队的部曲大人拉到边上,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块金饼,并嘱咐对方一定要让大家吃饱饭,还说,如果有谁水土不服病了,记得看大夫,不要吝啬钱财,回头‘他’给大家平这笔账。
    【绝不能让我们的将士饿着肚子、生着病去为我办事。】
    有郡兵注意到使君短褐衫上新打的补丁,再想起使君当日所言,不禁被风沙迷了眼。
    “愿为使君效死!”队伍里,不知是谁振臂高呼。
    气氛到了,众人跟着豪情万丈。
    一声又一声‘愿为使君效死’,在城门上空萦绕不去。
    “好好好!”
    谢蕴亦感冻不已:“我得诸位,犹旱苗得甘露,何其幸哉!”
    使君何止爱护‘他’的兵,也爱‘他’的民。
    翌日,平昌城中,一家米行新开张。
    有年老妇人双手攥着小粗布袋,在街上踽踽独行,她的右手掌里,还有十枚铜钱——她家中已断粮两日,再不来买粮,她与四岁的孙女就会饿死。
    冷硬的寒风,吹乱她鬓边花白的发丝。
    也吹疼她开裂的脚脖子。
    已经连续两家米行的管事告诉她,现如今,便是往常最便宜的菽豆,也涨到七十钱一斗。
    十文钱,只能买不到一斤的粮。
    这城中就两家米行。
    可她还是想转转。
    想看——
    老妇人望着前方的店铺,脚下忽然就顿住。
    她以为自己看错,眨巴了下眼,然而,那喊着‘惠民米行’的小哥,依旧在吆喝,那些排队的百姓,也还在那里排队。
    米行门口,吴畏喊得口干,正欲进去喝水,发现一老妇望着这边,想过来又不敢。
    对方的年纪,令他想起家中祖母。
    老妇人没想到那小哥会朝自己走来,还好声询问自己是不是要买粮。
    不想让小哥白白招待自己,她据实相告:“我,我就十文钱。”
    “十文钱?”吴畏一笑:“那能买半斗菽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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