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出了上京城之后咱们去哪里啊?”半烟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叶木栖依然很温柔。

    “我听小姐说过,这辈子一定要去江南看看,不如咱们就去江南吧?半烟也想去看看江南到底有多美。”

    “好啊。”叶木栖眼睛也笑得弯弯的。

    这时候的她们想去过岁月静好的日子。

    两人的眼睛像能容下这世间不美好的一切,温温柔柔的。

    *

    “驾!”恩城两腿一夹马肚子,领着一群侍卫出府好不威风,他朝着不同的地方挥手,示意大家四散开找人。

    不得不说,侯府真应了侯夫人那句就没一个聪明的。这不才领了小心行事的命令,结果恩城却把找人的阵仗拉得很大。

    因为恩城想着自家世子爷喜欢大排面大阵仗,他怕找人阵仗不大世子爷不跟他回去。

    要是侯夫人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估计能像永成侯一样拿起棍子打人。

    “驾!”

    “驾!”

    几波人向不同方向出去寻人,应了恩城的要求,一边巡街一边嘴里大喊:“世子爷!”

    *

    “弦月,还有多久出城啊?”霍寒枫用折扇戳戳弦月的小臂问道。

    “回三爷,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渍,真麻烦。”霍寒枫撇嘴,正准备歇歇脚,突然听见远处一声高喊:“世子爷!”

    “怎么这么快?!”弦月傻眼了,他们侯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霍寒枫拿折扇一拍弦月脑袋不慌不忙道:“随我来。”

    霍寒枫对这一片很熟悉,很快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加之侯府人早早就叫喊起来为他们“报了信”,所以两人拐进小巷子躲起来之后侯府人才走到他们之前那片地方,不久后驰马离开了。

    “三爷,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人没看见咱们吗?”

    霍寒枫气的一折扇敲在弦月的脑袋上:“你怎么和府里人一样笨,这么短时间肯定没找到我们,只可能是全城搜寻,我估计隔老远喊我肯定是恩城那个死鬼小子出的主意。”

    弦月听了了然一笑:“确实,咱们府里就没几个聪明人。”

    两人刚想离开,突然听见小巷子里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这个小巷子因为位置偏僻平常没什么人过,加之位置背对房屋,所以有些地方有很深的阴影,刚刚两人进来匆忙,并没有细看小巷子里的情况。

    只见两个衣着普通蒙了面纱的姑娘从小巷子阴影里走出来,霍寒枫感觉其中一个眉眼有些熟悉,但是却忘了在哪里见过。

    “姑娘,我们见过吗?”霍寒枫询问。

    叶木栖收了收惊讶之色,闻言点点头:“是的,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哦,一面之缘啊。可是与爷有一面之缘的人多了去了,爷都记不住,不知姑娘有什么事吗?无事在下告退。”霍寒枫依旧爱摆着架子。

    “有事,当然有事。无事怎么会出现在公子面前呢?”叶木栖笑笑,不过和对半烟惯常的那种温柔笑不一样,此时的她笑意不达眼底。

    “爷现在比较急,你有事快说。”

    叶木栖勾唇,然后叶木栖和半烟突然从阴影的角落里拿出一只麻袋来,在弦月和霍寒枫都没反应过来时,就快速地把霍寒枫给套进麻袋里了。

    “你们干什么?”弦月反应过来,迅速拔剑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姑娘。

    他刚刚还以为是霍寒枫在外面哪里拈花惹草的祸事,所以眼观鼻鼻观心地走神,倒不是怕听见什么,主要是他不喜欢听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结果一个没注意,两个姑娘就把霍寒枫给套进麻袋里了!

    他现在之所以不敢上前动作,是因为两个姑娘手里有霍寒枫。他现在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武功。

    “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绑了我家主子?”

    “何必?呵呵,公子怕是忘了前不久在昭月寺发生的事了吧。不过我可记得,公子做了这么可恶的事,我可是恨不得好好打你一顿出气呢。正好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可不会客气。”叶木栖恨恨地道,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主子,这是你的风流债吗?属下还管吗?”弦月在旁边小心问道。

    “滚你妈的风流债,我们姑娘清清白白,和你家公子根本毫无关系!休要在这里烂嚼舌根!”半烟最看不得别人诋毁叶木栖,忙在叶木栖开口前骂道,最后想到和说书先生讲话的老婆子,思索片刻后狠狠朝弦月“呸!”了一声。

    “昭月寺,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呢?”霍寒枫喃喃道。

    叶木栖冷嗤一声,然后狠狠踹了霍寒枫一脚:“你最好好好回忆一下。”

    *

    冰雪刚化,春风依然夹杂着寒意刮过来,吹得人脑子昏昏沉沉的。冻得叶木栖脑子有些恍惚。

    她站在院中,身上带着寒意,手中的汤婆子早已没了暖意,身上披的大衣绒毛已经板了,并不能提供太多的温暖。

    “这都要午时了,二夫人还没到,怕不是又想着法子惩罚小姐。”半烟立在叶木栖旁边,听着隔壁传来的钟鸣声,良久叹了口气。

    叶木栖笑笑:“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小姐再过一月就要及笄了。”半烟欲言又止。

    叶木栖一愣,她懂了半烟的意思。

    她出身于上京叶家,父亲官至四品,母亲是状元郎之女,两人举案齐眉,是上京的一段佳话。不过好景不长,叶木栖三岁时母亲过世,父亲另娶。继母是高官之女,性子张扬跋扈,没少给叶木栖使绊子,无论明面还是背面上的。五岁时叶木栖的奶娘对外称叶木栖生了大病,把她带到寺庙中养病,叶木栖的日子才好了些。

    半烟的意思是怕继母再次刁难叶木栖,及笄对于女人来说宛若第二次重生,嫁的好那么余生都好过,嫁的不好那么余生都不好过。

    气氛一下子僵了,半烟咽了咽口水,见叶木栖脸色不好,以为自己把叶木栖给吓着了。左想右想从荷包中拿出块饴糖来,温声哄道:“小姐的婚事除了二夫人,还有老爷做主,老爷那般喜欢夫人,肯定不会让小姐随便嫁给别人受苦的。小姐不如吃颗饴糖?”

    叶木栖喜甜,笑笑后接过饴糖放进嘴里。

    隔壁的钟声又响了下,代表又一个人在祈祷。

    “既然辰时了,母亲怕是要到了,我们去寺庙口迎接吧。”

    今天是虔姻节,临月国的人喜欢今天上寺庙祈福求姻缘,还传闻今天祈祷会非常灵验,这些也不过只是哄人听了开心罢了。

    叶家今天也会来这座寺庙祈福,所以早早通知了叶木栖让她备着迎接。

    这座寺庙叫广昭寺,坐落于城郊,是上京中有名的寺庙之一,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叶木栖的母亲与广昭寺的主持有点渊源,所以才特许她住进来,不然她就该被丢到庄子里,被继母怎么弄死的都不知道。

    叶木栖挑了条僻静的道路,一路没遇到什么人,至寺庙口,已堆满了马车,多的是达官贵人们。

    两人巡视一圈,并没有看见叶家人。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

    “啊!”

    只见一个少年郎扬鞭策马奔腾,速度奇快,正好一个孩童玩耍跑到跟前,少年直接纵马越过去,然后根本没有停下来照看的意思,直到跑到寺庙口才“吁——”的一声勒令马匹,翻身下马。

    众人简直看呆了。

    “娘亲!”孩童原地放声大哭,那孩童娘亲马上上去搂住他,一边哄着一边拍他的背,眼里满是慌张。

    少年一愣,没料想到孩童哭这么大声,往荷包里摸了摸,露出失望的表情。

    “姑娘可有饴糖?”少年上前几步,到叶木栖旁边。

    “饴糖?有的。”半烟慌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块饴糖来,叶木栖喜甜,她经常会备着饴糖等物。

    霍寒枫没接,就着半烟的手打量了一会儿饴糖,然后皱着眉满脸嫌弃地问:“你这饴糖放了多久了?人能吃吗?”

    刚吃完饴糖的叶木栖:……

    半烟的脸抽了抽,但是见他身上的衣服配饰不凡,猜测是位贵人,嘴里的刻薄话才止住了。

    “公子不如去问问别人吧,我们的饴糖都是这样的。”叶木栖语气冰冷,很容易听出来不高兴。

    “哦。”霍寒枫转身,还真去找别人了。

    叶木栖:不知道为什么更想打他了。

    霍寒枫很快从一位贵小姐手中拿到饴糖,走到孩童面前把饴糖强硬地塞到他手中,然后凶巴巴警告:“吃了这块糖,不许再哭了。”

    孩童“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他娘亲狠狠瞪了霍寒枫一眼,然后继续哄孩子:“圆圆乖啊,大哥哥给圆圆的饴糖很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诶,这话不对,饴糖什么时候能止疼了?”霍寒枫在旁边纠正道。

    孩童娘亲怼他:“要不你哄?”

    “不是我的孩子,你请你请。”

    众人看着,不禁偷笑。

    “这位公子是谁啊?怎么没在上京见过?这般有趣。”叶木栖旁边的一位贵小姐道,她就是刚刚给了霍寒枫饴糖的人。

    “关姐姐以前在江南,不知可否知道霍家世子的凶名?”关楚悦的好友华倩笑问。

    “你是说那个上京出了名的纨绔霍寒枫?”关楚悦满脸震惊。

    “可不就是他吗?别看他现在和正经公子一样,平时可是勾栏院赌坊的常客,到处拈花惹草。”华倩不自觉带了点嫌恶的表情。

    “那我刚才……”

    “放心,自不会盯上咱们的,听说霍寒枫最近已经定亲了。”

    “啊?哪家女子这般命苦?”

    “上京叶家。”

    “渍渍渍。”

    叶木栖和半烟在旁边听得脸一僵,对视一眼,一种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

    “小姐宽心,临月有规定,女子及笄才可议亲,您还差一个月,许是……家中大老爷的女儿。”

    叶木栖的父亲这一辈有三个儿子,叶逊占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叶逊子嗣稀薄,叶木栖的母亲只生下她一个,继母生有一男一女,有两个妾室,一个未孕,一个生有一女。总共下来也就四个孩子,还有三个是女儿。

    而叶逊的哥哥子嗣倒比较多,光比叶木栖大的就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

    叶木栖也宽慰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的大伯的确不太珍惜孩子,她相信大伯做的出把女儿嫁给纨绔以求富贵权利的。

    她刚刚听见霍寒枫是位世子,这地位可远远在叶家之上啊。

    叶家这一辈最出息的便是叶逊,其兄捞了个六品闲职,其弟在外地任职,勉强算个九品官员。

    霍寒枫不久后就进了寺庙,热闹也差不多散场了。

    等了一刻钟后,叶木栖终于等来了叶家人。

    “木栖见过大伯母,母亲。”

    “哎呦,木栖都长这么大啦。”叶家长房白氏笑道,边说边拉着叶木栖转身,抬手,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末了,朝身后叶木栖的继母肖氏笑道:“孩子家就是长得快,我感觉也才几年没见,怎么就从一个爱哭小萝卜头长成稳重的大姑娘了呢?”

    肖氏笑笑:“都是及笄的姑娘了,若还像小时一样爱哭,那还成何体统?”

    叶木栖一愣,刚刚肖氏说的“及笄的姑娘”,可是她还差一个月啊,联想刚刚那个霍世子与叶家已经定婚了,无名的恐惧再次漫上心头。

    叶木栖看着白氏和肖氏,两人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告知她,但是在她仅有的记忆里,肖氏平常可不会这般笑盈盈地和她说话。

    万一是在外面一定要装样子呢?

    叶木栖在心中宽慰自己。

    况且肖氏年轻时也是千金大小姐,一直是张扬跋扈的性子就算真要把她嫁给霍寒枫,她相信肖氏也不会这样挂着笑讨好她。

    叶木栖心下计量着,正准备开口试探,谁知白氏先道:“我瞧着木栖不仅长大了,变稳重了,感觉是不是人还好一些了。记得去年来看你还是一步三咳嗽,你的病是不是好些了啊?”

    “今年初春,寺里来了个大夫祈福,主持让他给我看看,见我症状,他说能治。我一直吃药到现在,如今已然大好了。”叶木栖等的就是她们问话,实际上当初叶木栖来寺庙一年内就大好了,只是为了能一直躲在寺庙里,她才一直装病,每次叶家人来寺庙祈福或看她,她便在前一晚上吹一晚上风,硬生生给自己折腾上风寒。之所以这次没有,是她要及笄了。临月女子一般就是及笄这一年议亲,若她病好了,便能归家,也能在看着点自己的婚姻,不至于不明不白就被肖氏给嫁出去了。

    “那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好了,我们先进去祈福吧,不然晚了可就不好回府了。”肖氏打断白氏继续寒叙,不知怎么,突然收了笑,再次把脸摆着。

    白氏也在旁边笑着应是,两人便往寺庙里走。

    叶木栖等了下,等到了后面的叶家姐妹们才抬脚跟上。

    “三姐姐别来无恙啊。”肖氏之女叶之霞率先挤到叶木栖旁边,嘴角挂着浅笑,不过语气却是讥讽的。

    叶家未分家,所以整个大家排下来,叶木栖是女儿家中的老三。

    叶木栖笑着点头,算是回礼。

    “几年没见,三姐姐越来越瘦了,想是佛门斋饭不好吃,以后等姐姐回去了,妹妹绝不会和姐姐挣吃的。”叶之霞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掩着嘴,一副憋笑的样子。

    半烟在旁边听着,怒气腾的冒上来了。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叶木栖温柔浅笑:“妹妹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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