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却像是受了惊一般地盯着沈书宴，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染上一片不敢置信。
    “爸爸，你对恋恋好温柔呀。”
    恋恋稚嫩的嗓音里，溢出藏不住的欢喜，这般开口道。
    沈书宴表情一滞，似是明白了刚刚那一瞬孩子眼中的不敢置信意味着什么。
    以往，他看着恋恋的时候，都是冷淡的，疏离的，所以，在她来找他的时候，才会那么胆怯和忐忑。
    “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当然对你温柔了。”
    最后，沈书宴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淡淡的心虚。
    “你来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沈书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果然，小孩子很好哄，听他这么问，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转移了。
    “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我想找张奶奶，可是张奶奶不在。”
    说到这，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书宴一眼，轻声道：
    “爸爸，恋恋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
    沈书宴一听这话，心头顿生出几分愧疚来。
    温棠搬出这里之后，孩子一直都是育儿嫂张婶照顾的，他除了打钱之外，也是最近才住进来。
    他对自己这种做法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来解释，最后只归结为对女儿的责任。
    既然温棠那个当妈妈的不在这，那他这个当爸爸的总得管起来。
    这个理由，让沈书宴的心里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对上女儿期期艾艾的目光，沈书宴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
    “没关系，恋恋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爸爸。”
    “真的吗？”
    “真的。”
    沈书宴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比入党还坚毅。
    小姑娘很开心，她察觉到爸爸似乎比以前喜欢她了那么一点点。
    那是不是说明，爸爸以后也会喜欢妈咪一点点呢？
    这样想着，她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爸爸，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妈咪了？”
    沈书宴表情一僵，似是没料到小家伙会问这个问题，大脑也瞬间迟钝了，看着女儿半晌没出声。
    “因为恋恋觉得爸爸有点点喜欢恋恋了，张奶奶说，爸爸以前讨厌妈咪，所以也不喜欢恋恋，那现在爸爸喜欢恋恋了，是不是说明爸爸也喜欢妈咪呀？”
    小家伙在他怀里问得认真，眼神中藏不住的期待。
    “咳咳……”
    半晌，沈书宴带着几分心虚地轻咳了两声，眼神慌乱地移开女儿的目光，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这个问题。
    “恋恋，你看这是谁？”
    他指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对女儿道。
    恋恋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看着直播间里的温棠，惊喜地叫了一声，“是妈咪。”
    “恋恋想妈咪吗？”
    沈书宴问道。
    见小姑娘脸上的欣喜淡了几分，随后化作落寞，“恋恋想妈咪，但是妈咪跟爸爸一样，也不喜欢恋恋，妈咪说恋恋没有用，不能帮她留下爸爸。”
    说着，她抬眼看向沈书宴，“爸爸，你现在喜欢恋恋了，那恋恋是不是有用了？妈咪是不是也会喜欢恋恋了？”
    看着这才刚满三岁不久的孩子用这般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沈书宴的下颌微微紧绷了起来，心情很是复杂。
    他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许久，才听他出声道：“等下次妈咪回来，我们问问她。”
    另一边的节目组营地里，因为温棠那不客气的反问，让原本轻松的气氛变得尴尬和压抑。
    尽管其他人尽力找话题缓解气氛，可依然还是让人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最后，还是许晋玮提出有些晚了，大家各自回帐篷睡觉，大家才散去。
    温棠回到帐篷内，刚和衣躺下，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过来看了一眼。
    沈书宴？
    他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自从上次跟裴译的那顿饭之后，她跟沈书宴就分道扬镳没有再联系过了。
    对了，还有那莫名其妙的1000万零花钱。
    温棠突然想起那天分开后，沈书宴往她账户里打的那一千万所谓的零花钱，后面她来录节目后就把那笔巨款给忘了。
    现在沈书宴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反悔了想要把那一千万拿回去？
    也好，无功不受禄！
    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受他这一份好意。
    这样想着，她接通了电话，“沈总。”
    电话那头，沈书宴听到温棠这个称呼的时候，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出声道：
    “今晚你们的直播我看了。”
    温棠：“？？”
    然后呢？
    “你得罪韩家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沈书宴的声音，再度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一次，轮到温棠沉默了。
    照理说，她如今的处境确实不该得罪韩嚣。
    现在这个年代虽说人人平等，但事实上，还是有阶级在的。
    韩嚣的韩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豪门，但至少跟她如今的家世比起来高了一大截。
    韩家想要动她，她不一定应付得了。
    不过，好在她现在孑然一身，唯一跟她算得上有关系的，便是原身的那个孩子。
    但孩子是沈家的，沈书宴即便再不喜欢那个小姑娘，也不可能让韩家人把手伸到恋恋头上来。
    所以，温棠并不担心什么。
    韩家再有手段，难不成还能杀了她不成。
    这样想着，她对沈书宴道：
    “担心也比被他恶心好。”
    没料到温棠会这般回答，沈书宴愣了两秒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两声轻笑。
    “嗯，有道理。”
    温棠：“？？？”
    “下次继续保持。”
    温棠：“？？？”
    他特地给她来这个电话，单纯只是为了鼓励她搞事情？
    “别怕，韩家那边，我给你解决。”
    温棠：“？？？”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温棠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了。
    沈书宴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目前的关系还没有到让他给她撑场子的地步吧？
    温棠觉得现在的沈书宴让她觉得很迷惑。
    思忖间，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梦里那张跟沈书宴重叠的脸。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