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听琴,你看见长安了吗?怎么今天一整日都没有见到它?”
裴云枝向来放任长安自己在园子里玩,并没有过多管束它。
只是长安胆子一向很小,就算没有约束,它也只敢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再加上今日天冷,长安很是怕冷,极少在屋外玩。
不知为何,今日裴云枝找遍了园子和内室都没有看见长安的身影。
裴云枝恰巧在园子里看到听琴端着盘子往内室走去,便随口问道。
“没……奴婢今日也没见过长安……应当是躲起来了吧……”
听琴没有想到裴云枝会突然询问自己,有些紧张地抓紧手上的木盘。
“没有便算了,我去问问锦书……”
裴云枝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听琴,她不过随口一问,听琴怎么就如此紧张?
这丫头,莫不是有什么秘密怕被她知道吧。
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听琴,发现她似乎比以往漂亮一些。
听琴是随裴云枝入宫的丫鬟之一,不过贴身伺候她向来只有锦书和墨画二人,听琴只负责外庭的事务,所以在她身边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裴云枝心想自己从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听琴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多了几分柔媚可人。
大概是今日她抹了胭脂,又涂了口脂,看起来更加娇媚。仔细凑近一闻,她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十分好闻。
她忽然有些惋惜,这样一个美人,不应该只在她身边当一个丫鬟。
看到裴云枝转身离去的身影,听琴顿时松了一口气,端着木盘匆匆离去。
裴云枝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长安的身影,便索性坐在廊下,等着长安玩累了自己出现。
“娘娘……娘娘……”
裴云枝刚坐下不久,便看到锦书匆匆跑来,手里还抱着什么。
直到锦书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看清楚她怀里抱着的是长安。
只是原本精神奕奕的长安,此时却是奄奄一息。它洁白的毛发上满是血迹,红白斑驳,看起来十分凄凉。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是锦绣宫的人送回来的,说是长安跑到了锦绣宫,冲撞了太子妃娘娘,她一怒之下便让人乱棍打死了长安……”
锦书一边说着,眼泪一边落下。
长安向来乖巧,怎么可能会去冲撞魏楚莹呢?
再说了,魏楚莹的锦绣宫与裴云枝的漪澜院隔了大半个东宫,长安平时连这园子都不敢出去,为何今日会在锦绣宫出现?
“喵……”
裴云枝从锦书怀里抱过长安,心疼地轻抚着它的毛发。
似乎是感受到裴云枝的气息,长安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嘤咛一声,便全然没了声息。
“魏楚莹,又是你……”
这几日魏楚莹身上突然起了许多疹子,换了几波太医都查不清楚病因,气得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很多东西。
后来,便是连脸上也长满了疹子,痛痒难耐。
她觉得此事必定与前些日子在宫道上打了裴云枝的丫鬟有关,可却始终找不到证据,气得她只能拿裴云枝的猫泄愤。
至于长安是如何出现在锦绣宫的,自然与裴云枝院子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流烟,你与听琴同住一室,最近可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流烟是崔知微送给裴云枝的人,她自然是相信自己表姐的,所以并未怀疑流烟,那么便剩下最近有些异常的听琴了。
“这几日,听琴似乎开始注重梳妆打扮了。有一回奴婢忘了取东西,回了房间发现听琴正匆匆地将自己的首饰收起,那些首饰都是新近的款式……”
若是用自己月银买的首饰,为何会害怕被旁人知晓。再者,依着她们的月银,是断然买不起那么多首饰的。
那便只能是旁人送的,至于是谁送的,只要知道东宫如今得势的是谁便明白了。
长安,长安,也终究不能长安吗?
裴云枝将长安葬在了园子里,给它立上了一个小木碑,摆上了几样它平时爱吃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日,裴云枝都按兵不动,直到听琴放松警惕,以为裴云枝并没有那么重视长安的死。
“锦书……墨画……流烟……”
“锦书……墨画……流烟……”
“诶……这三个丫头都跑哪里浑玩了?”
裴云枝喊了好多遍,都没有人回应她。
“锦书姐姐她们好像去了内务府领东西了,不知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奴婢去做也是一样的……”
听琴听到裴云枝在屋里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便匆匆跑了进去。
“我在小厨房里煨着鸡汤,你先照看着,半个时辰后帮我送去给太子殿下……”
“娘娘您要与太子殿下重归于好了?”
听琴十分惊喜,激动地问道。随后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便收敛了笑意。
她并不知道裴云枝与沈聿珩会通过暗道相见,她以为自从魏楚莹嫁入东宫,裴云枝与沈聿珩便冷战至今。
若是裴云枝能与太子殿下重归于好,那这便是她的机会。
从前裴云枝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鹣鲽情深,她不敢妄想。
但如今裴云枝已经被贬为良媛,她也该谋求自己的出路了。而东宫权势最大的除了太子殿下,便是太子妃魏楚莹了。
“总是冷战也不是办法,你送去给太子殿下,顺便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是,娘娘,那奴婢便先退下了。”
“去吧。”
半个时辰后,听琴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了妆发,拎着裴云枝熬好的鸡汤去了沈聿珩的书房。
“太子殿下,良媛命奴婢来给您送熬好的鸡汤……”
“进来吧……”
听琴推门入内,书房里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他正坐在书案前写些什么。
“殿下,这是娘娘亲手熬的鸡汤……”
“放那吧……”
沈聿珩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是裴云枝亲手熬的而有所缓和。
听琴将鸡汤放到沈聿珩的书案上后并未离去,而是大胆地走到沈聿珩身边看他在写些什么。
“殿下写的,可是《洛神赋》?”
“哦?你认得字?”
听琴见太子殿下回应自己,一时喜不自胜。
“从前在家中时,曾学过一些。只是后来家道中落……”
这样一个美人,却有凄惨的身世,实在令人怜惜。
只是沈聿珩却未听他说下去,而是转头问他:“你身上可是熏了什么香?”
听琴更加欣喜:“回殿下,是栀子花的香味,是奴婢自己调制的……”
“哼,普通熏香可没有催情的效果……”
沈聿珩冷笑一声,袖子一甩,听琴便摔倒在地。
“殿下……殿下……”
听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灵敏,不过半刻便知道自己身上有催情的熏香。
“来人,小小宫婢竟敢意图谋害孤,拖下去,杖毙……”
“殿下饶命啊……殿下……”
听琴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太子殿下不仅没被自己勾引,还要打死她,连忙求饶。
但还未说完,便被人用白布堵住了嘴巴。
听琴被太子殿下下令杖毙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东宫。
有人说是因为太子殿下厌弃了裴云枝,他才会迁怒听琴;也有人说是因为听琴意图勾引太子殿下,才会被杖毙。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听琴被杖毙的事实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