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徐开明埋首伏在桌案前，一页接一页地翻看着手里刚递上来的文件。
上面赫然罗列着鼠疫发生后四天内的伤亡情况，全部加起来都已经破两万了，死亡人数都是以千为单位。
饶是如此，疫情规模都还在不断向外扩大，根本难以控制。
光是这几天掉的头发，都已经比得上过去五十年的总和了。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徐开明头也没抬就问道：“说吧，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在心里已经默认对方说的不是一件好事了。
应该说，他最近就没有听到过一件可以称得上是不那么糟糕的事情。
不是哪哪哪栋楼里发现了鼠疫患者，就是哪哪哪又死了多少人，里面甚至还有一些人是异能者。
刚开始他还会焦头烂额，到后面直接整个人都麻了。
助理快步走到徐开明面前，喘着粗气，回答道：“洛小姐和闻队长他们回来了！”
“哦，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徐开明神色未变。
忽地，翻动纸张的手指一顿，指尖开始颤抖，“你说谁回来了？”
助理语气激动，“是闻队长和洛小姐，他们带着十几个土系异能者回来了，现在正站在城门口。”
徐开明唰地一下站起身，手边的一沓纸质报告瞬间被手肘撞翻在地，而他却充耳未闻，噔噔噔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这么久没有找到他们，我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了呢。”
他猛地转头看向助理，“你说他们在哪儿？城门口？他们不是从中心广场下去的吗？怎么又去了城门口？”
助理被一连串问题砸的头脑发昏，结结巴巴半天回答不上来，最后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出现在城门口，守城军就赶紧过来通报了。”
徐开明也顾不得去问具体原因了，穿上外套就大跨步朝门外走，“先不管这些了，咱们先过去看看他们吧。”
助理紧随其后，“好。”
“他们现在在哪儿？”
“城防军休息站。”
徐开明两人有专门的代步工具，没过多久就抵达了洛云倾所在的房间门口。
“你们没事吧。”
人未到，声先至。
洛云倾寻声望去，才注意到正在推门而入的徐开明。
他风尘仆仆，满身白雪，戴着厚重的毛绒帽，也掩盖不住憔悴沧桑的面容，头发肉眼可见地花白了不少，不过短短几天没见，他就好像苍老了十岁。
洛云倾第一眼都差点儿没认出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是基地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从她进城开始就发现了，街道上的车辆明显增多，人员流动混乱纷杂，几乎每个人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好像是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刚被人带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问，徐开明就找了过来，显然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徐开明叹了口气，“是鼠疫，你们进入地下没多久，中心医院就被送进去了一名重症的鼠疫患者。”
洛云倾闻言，心脏剧烈一缩，“我爸呢，他没事吧？”
徐开明怕她担心，急忙回答：“没事，洛主任没事，但他已经在医院里连续待了五天没有出来了。”
“最开始还能打电话询问情况，后来疫情扩大，他作为当时基地市里唯一的三阶水系异能者，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再听说过他的情况了。”
“我起初还派人下去找过你们，但中心广场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塌陷，土系异能者都和你们一起被埋到了地下，基地市又人手紧缺，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洛云倾也能猜到是什么。
在没有土系异能者的情况下，救援行动的确不容易展开，有可能还是因小失大，导致疫情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洛云倾问道：“那你们就没有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吗？”
“当然有了，只是收效甚微而已。”
徐忆舟想起来就一个头两个大，“第一天发现的时候，我们就让人把他们紧急隔离了起来，由水系异能者配合药物治疗的方法进行病情控制。”
“那个时候，这种方法还是有用的，他们的状况确实在一点点变好，最起码体温算是降下来了。”
“但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中心医院就又迎来了一批新的病人，他们的情况比第一天的那群人还要严重，而且药物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了。”
“没办法，这次只能由水系异能者全权负责。”
“你也知道，基地市内的水系异能者本就极为稀少，除去你、洛主任和闻队长三人，剩下的一、二阶都不超过三十个人，不过好歹算是勉强够用了。”
“但最气人的是，第三天的时候，医院里又来了一批新的病人，他们的病情比第二天送过来的人还要严重整整一倍，传染能力也更强了，甚至一阶水系都无法对他们进行治愈。”
“这场病毒就像是永无止尽一样，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且每天都比前一天变得更强，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洛云倾把他的话完完整整听下来，蹙起的眉头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徐开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已经把他们都聚集在了某一片城区，若是实在不行，只能……”
他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说这种处理方式太过残忍，但比全军覆没要好太多了。
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也经常通过这种焚城的手段清除疫病，冷血却不失为另一种程度上的保全大局。
“今天是第几天了？”洛云倾问道。
她被困在地底不见日月，时间观念早就模糊了，要不是有重力把她往下拽，恐怕连哪边是天哪边是地她都要分不清了。
“第四天。”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今天岂不是连二阶都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