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出来得也似乎格外的早。
    绿盏任由忍冬梳理着头发，在心底叹服着她的巧手：
    那么多、那么长的头发，竟然可以塞进一个发髻里，只留下了一束马尾。
    绿盏透过铜镜左右瞧瞧，又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就算是打上三天三夜，头发也不会乱掉。
    忍冬放下梳子，又心神不定地拿起来，“圣女，要不您再等我一会儿？我觉得重新梳一下，可能会更好。”
    又来？
    绿盏哆嗦一下，飞快地一把摁下她的手，无奈地提醒：
    “忍冬，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加重强调：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忍冬露出一个紧张的笑容，“可是圣女，今天就是天门九问开启的日子，我……我不找些事情做，就浑身难受……”
    绿盏哭笑不得。
    到底谁才是要参加试炼的人呢？
    她转了转眼睛，轻柔捏了一把忍冬的脸颊，出了个主意：
    “忍冬，你是不是最喜欢做菜？”
    “是。”
    “那这样，以后你觉得紧张的时候，就在心里默背菜谱。”绿盏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当你背到第三……不，第五个菜谱的时候，你一定不紧张了。”
    忍冬先是一脸懵，然后捏紧了拳头，重重点头：
    “好！”
    接着，绿盏就看到她的眼神向左边发散，竟是已经开始了默背。
    还真是个实诚孩子。
    别人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吧。
    绿盏怜惜地又捏了捏忍冬的脸颊，换来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我们现在要出门了，不过没事，你跟着我走就好。”
    打开门时，柘荣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换了一身簇新的黑色劲装，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绿盏甚至还发现，挂在他辫子上的小铃铛都换成新的了。
    “圣女，莲花杖交给我吧，这本来就是应该由我来做的。”柘荣的语气很是郑重。
    “是吗？”
    绿盏挠挠脸颊，将莲花杖递了过去。
    她倒是第一次得知，之前柘荣也没有特意提过。
    “圣女，请吧。”
    “对，圣女您先走。”
    柘荣和忍冬一左一右，齐刷刷地弯腰将手伸向了前方。
    绿盏望了一眼两人，微微一笑走在了最前面：
    “出发咯。”
    前几日的誓师大会，是在最热闹的长宁街举行，而今日天门九问正式开启，则是在万灵殿举办。
    祠堂主要用于祭祀祖先，是家族文化和精神的象征。
    万灵殿在寨民们的心中，地位可不一般。
    其中供奉着历任寨主、圣女的灵位，也是后人们祭祀祖先之地，更是整个大襄苗寨文化和精神的象征。
    绿盏刚迈进去，就看到两条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巨蛇雕像，栩栩如生。雕像上还撒了用某种玉石磨成的绿色粉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圣女，这都是仿着碧玉蛇雕的。”柘荣介绍道。
    她摸了摸正处于冬眠的小碧，有些愣神。
    这里……她似乎来过？
    但不等她回忆，噬刹婆已经迎了上来，“薇儿，婆婆这么多年的辛苦，全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了。”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给她压力呢？！
    柘荣张了张嘴，有心想提醒噬刹婆一句，却因为习惯性的服从而无法开口。
    绿盏倒是比他看得更开。
    毕竟没有期待，也就无所谓伤害。
    她颇为轻佻地笑，“婆婆就不怕把我吓着了，反而起到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噬刹婆字面意义上地脸色一黑，“就你话多，快跟我进来。”
    如果是别人，她还能说这只是玩笑，但如果是绿盏说这话，她还真不能打包票，对方会不会故意输掉。
    要是绿盏知道，噬刹婆心中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肯定会大声喊冤：
    她哪里是这样混不吝的性格呢？
    可惜绿盏不知道，也幸好她不知道，众人才得以平静地进入大殿。
    东南西北四位长老均已到场，见绿盏等人进来，除了池西外都礼貌地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神怒公、浮光，还有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慢慢走了进来。
    绿盏眯起眼。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摇大摆地现身。
    噬刹婆眉一皱，不着痕迹地瞥了岳东一眼，岳东立刻想抓住了把柄似地嚷嚷出声：
    “神怒公，万灵殿是何等神圣的地方，你怎么能把外人带进来呢？”
    苍南附和道：“的确，此举不太妥当。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神怒公，我们可就要把这位客人请出去了。”
    面对两位长老的反对，神怒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有恃无恐。
    他昂着下巴扫了众人一眼，“万灵殿的重要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般人我还真不会把他带进来。”
    “那为什么……”
    岳东还没问完，神怒公已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总该让帮忙修缮万灵殿的大恩人瞧瞧，他当年的善举到底造就了多么伟大的善迹吧？”
    “什么？！他、他就是……”
    此话一出，别说是几位长老吃惊，就是噬刹婆的眼神都闪烁了起来。
    神怒公语气得意，“不错，单先生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财力亦是不可估量。当今武林的第一大门派万圣道，诸位都听说过吧？”
    “你以为我们是乡巴佬吗？万圣道还是听过的，”岳东俨然一副被侮辱的神情，“等等……他总不可能就是万圣道的……”
    “没错！”神怒公亢奋起来了，“封磬不过是个傀儡，真正主事之人乃是我身旁的单先生，单孤刀！”
    单孤刀藏在兜帽下的嘴角翘了起来，伸出手慢慢解开了兜帽。
    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绿盏已经全然进入了一种高度冷静的状态。
    柘荣只觉手上一轻，掌心的莲花杖已经脱手。
    与此同时，一旁的绿盏身形一闪，飞身追上莲花杖，挥动着杖身直冲单孤刀的面门而去。
    “圣女！”柘荣、忍冬惊呼。
    “蚩薇！”神怒公怒目而视。
    其他人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浮光，拦住她！”神怒公咬牙。
    要是单孤刀真被蚩薇这疯婆娘打了，那他们以后的合作肯定就泡汤了！
    “你敢！”
    见状，柘荣也连忙飞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