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锁

    连日的操劳,风洛花略显疲惫,沙行云看在眼里,他有些心疼了。
    有一天两人在县城不期而遇,沙行云遂邀请自己的嫂子去戏院看戏,他想让她轻松轻松,风洛花欣然应允!
    戏院的二楼有小包厢,俩人要了点酒菜,一边看戏一边说些家常。
    戏台上正演着台柱子秦老板的拿手好戏《贵妃醉酒》,秦生伸出兰花指的时候,恰好看见沙行云和风洛花在二楼。
    他心想,一会儿戏唱完了,就去给风洛花道安,不过他很好奇,沙行云也在,平时两个人都是单独来看戏,怎么今天聚在一起了!
    眉目随着兰花指缓缓移动时,他又看见另一个包厢里的客人是欧阳碧青,这个让他万分纠结的美妇人正在给他击掌叫好,台上的“贵妃”则对她轻轻一笑。
    戏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沙行云却视而不见,他对风洛花说:“二嫂,爹的事,您费心了,本是我的事。”
    “咱这一家人,这怎么说两家话?”风洛花一边嗑瓜子一边微笑着说,不知为啥,和自己的小叔子独处一室,她的心跳频率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沙行云端起酒壶,倒满了两杯酒,双手平端着递给风洛花一杯,这是他对她应有的尊敬,“要实在忙不过来,就知会我一声。”
    虽说两个人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很少像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
    风洛花喜欢沙行云,是打心里喜欢,但这种喜欢要装在心里,打造成一个秘密且要落上心锁,一把只有自己能开启的心锁。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那明摆着,谁也不能跨越雷池一步,只能站在不同的岸边互相凝望,偶尔同船,也假装观赏自己的风景。
    为这,风洛花偷偷落过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
    她举起杯,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和沙行云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难得你的关心!”
    沙行云和自家弟弟同岁,她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自打进了沙家门,她与沙行云接触的时间甚至多过弟弟。
    很大程度上,她代替了一个母亲的位置,沙家这个三爷,没人能管得了,只在二奶奶面前服服帖帖。
    她说什么,他都会听,这缘于多年的叔嫂情,多年的“母子情”,还有一份埋在一个女人心里多年的“特殊的感情”。
    沙行云聪明过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
    他知道嫂子对他好,那份好,随着时间在改变。
    当他听闻有人在“诽谤”二哥是个“废物男人”时,为了嫂子的名誉,或者是沙家的名誉,他不允许那个长舌的婊子胡说八道。
    所以他打发人把她宰了喂了狼,很多时候,他做事,只在一念之间,他决定的事情,自己都不允许再去改变,这就是沙家三爷的作风。
    “二哥的事,是真的吗?”他突然明知故问。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问二嫂这个尴尬的问题。
    “啥事啊,问得我稀里糊涂的。”风洛花瞟了他一眼,假装不知他在问什么。
    “有人说二哥不是个男人。”略微迟疑后,沙行云一语道破一个女人的痛处。
    “呵呵,这事啊!她没说错,你二哥的确是个……废人。”风洛花一口干了杯中酒,又抓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就猜到了,那个婊子是你弄死的吧!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杀心那么重。以后做事留点余地,好歹是条命,教训教训就得了。”她接着说,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小叔子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还不是为了你的名誉。”沙行云说。
    “但她说得千真万确,这也是这么多年我没有为你们沙家生下一男半女的原因,不过为了成全沙家,我说是自己的问题,哎,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啊……”
    说到此,风洛花圆睁杏眼看着戏台试图忍住一个女人的悲伤,一颗豆大的泪珠还是滚落下来,落在膝盖上摔成了八瓣,像她的心一样,她委屈了很多年。
    沙行云见状连忙起身,他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帕,帮她擦去一个女人的苦,这时他想到夏绾月,她和眼前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一个守着青灯古佛,一个守着活寡。
    他把手按在风洛花的肩头说:“以后我有孩子,就让他管你叫娘。”
    风洛花扭回头看了看他,她笑了。
    楼下忽然又传来叫好声,她把目光送向戏台,正看见秦生望着她所在的位置。
    她连忙拿开沙行云的手破涕为笑,“唉,你看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挺好。”
    沙行云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举动会让人产生误会,他收回双手开始为台下的精彩鼓掌,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听到,因为情感的投入,已经占据了他心里大部分空间。
    “对了,那天爹和我说,让你安排一下看看咱都邀请谁,把请柬做得漂亮点。”风洛花很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嗯,好的,这事我来做,就算是替你分担一下。”沙行云从不说是为了自己的亲爹做事。
    风洛花怎么会不知道,沙家这对父子,已经有了很大隔阂,因为同一个女人,或者是两个……但有些事,要假装不知道。
    “那辛苦你了,以后那件事,就不要再问了,很多年前,我就不在乎了。”风洛花有些违心地说。
    一个女人,怎么会不在乎男人呢,她只是被封建道德以及沙家的权威束缚住了。
    偶尔,她会羡慕夏绾月,至少他还得到过沙行云的爱,哪怕就是那么一次。
    而她自己,唯有苦笑,她是一朵带着尖刺的玫瑰,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所以她的身体干净得孤绝,至于男女之间该有的欢愉,那又是什么滋味呢,哎,又是一声叹息。
    “以后你有时间多去看看绾月,虽然只是一院之隔,但我不是很方便,她也挺难的!”沙行云突然说。
    “哦,好,只是她习惯了粗衣淡饭伺候神佛,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她缺的这辈子她也得不到,你说是吗?想不到啊,如花似玉的一个好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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