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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魅笑

    “傻子,大傻子!”
    “你明知道,你走了,我就像那空了心的树干,你倒是真狠心!”
    “你总是说我会离开你,可是是你先放手的,是你把我先丢下的。”
    那个把台灯关掉的“疯子”,在书房里抱着那张彩纸哭得昏天暗地。
    黑瞎子岛的太阳总是升得格外早,训练场上已经有两个人影在跑动。
    “怎么,还在为之前的“活”伤神?”鸦灰总是喜欢穿灰色,与他的名字一样,有些苍凉。另一个身影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不知道为何看到那张照片会哭,每次下手的时候,那张脸总会出现在我面前。”
    十离穿着青色上衣,身体比两个月前健硕高大了许多。
    “还是没有想起来?”鸦灰看着十离的脸若有所思,按说每天除了强度的训练,就是去干些违心地“活”。
    “这几次借着机会,本想去那边看看,但有人在盯着我。”十离慢跑着说道。
    “你怕危险靠着他,尽管你想不起以前的事。”鸦灰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说道。
    人的记忆会损失,但人的身体肌肉李忆要比脑子好用的多。
    “你当时在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十离现在才想起来,他居然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
    “我师父给的,说这个人是他的最后一个徒弟。”
    鸦灰停了下来,他看着十离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在原地等着,十离已经跑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旁边停了下来。
    “你师父“行者”到底有几个徒弟?”十离用护腕擦了擦脸颊的汗水。
    “三个。焦鹳,鸦灰,御魂。”
    鸦灰脸不红地说道。
    “焦鹳在哪里?还有那个御魂?”
    “焦鹳听说是跟着“清钨者”,至于御魂,也就是那张照片的人,师父说,御魂能治愈你的记忆。”
    鸦灰看着十离,他当初还是没有说完。
    “所以,当初你说的都是骗人的,你也不知道他是谁,这只是你从师父那里拿的一张照片。”
    十离没有生气,而是相当平静地问道。
    “十离,我对天发誓。我没有骗你,只是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你每次都看着照片上的人发呆,我以为你是想起了什么。而且当时我师父给了我照片就走了,只是说了御魂两个字。”
    鸦灰把右手举过头顶,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自己去查。”十离没有对鸦灰生气。
    鸦灰看着十离,他最初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表现的如此平静,但是笑得很少,因为他一直在承受训练的痛苦,何况当初黎天根本不管他。自从那次小黑屋出来后,黎天给了他权利。似乎认同了他这个儿子,只要他每次完成任务,没有人可以操控他。
    “十爷,早上好!”艾栋现在如此叫他。
    “艾哥,今天不陪你们训练了,我要去外面办事。”十离没有改口,但是语气明显疏离了许多。
    “需要我去帮忙吗?”艾栋小心地问道。
    当一个人翻身后,默不作声是最可怕的。一零一虽然留了一条命,但已经不属于“人”了。
    “鸦灰跟我去。”十离说着看了一眼鸦灰,后者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了,吃早餐去了。”十离迈出步子,又对着鸦灰喊了一句。
    食堂的一个佝偻的人影见到他们来后,主动退到旁边,他拿着拖把,满头大汗,低垂着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十二号。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苟活着,没有尊严,没个人样,更践踏。想想,你死不了,又活得难堪,加上身体的残缺,还不如死了得好。
    十离对曾欺负过他的人没有手软,但也没有下死手,他要留着他们的那条贱命,看着他过得越来越好,这世上,他再也不许任何人站在他的头顶拉屎。
    “十离,我没说过要跟你出去啊,再加上我才不要去看那些人怎么死,违背了我的初衷。”鸦灰小跑着跟在十离的后面,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鸦灰,当然不是带你去玩游戏,而是带你去喝花酒。”十离那邪魅地一笑,让鸦灰的心神有些不稳,现在这家伙时不时坑他一下,让他防不胜防。
    “十离,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一颗星孤星,我这样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如此对待我,我的心受到了一万点地打击。”鸦灰嘟着那张嘴埋怨道。
    “你才是一颗孤星,不然为什么我来之前,你一个孤家寡人,那不是我来了才暖了你的那颗冰冷的心。”十离现在不仅爱笑,还忒会不要脸。
    “十离,你有些过分了。”鸦灰甩了甩他那灰色的衣袖,生气地打算回到自己院中打磨草药了。
    “唉,唉,鸦灰,我说真的,我们去喝酒。”十离抓住鸦灰的后颈,让鸦灰差点没喘过气。
    你这是想要我死。
    “你那酒量一杯下肚,就像游荡了万里江山,确定要去外面喝花酒?”鸦灰当然知道他的酒量。
    “确定,就是因为酒量不行,所以才拉你去练啊,只有你我才放心。”十离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走吧,毒晕你,然后卖了,我还能赚上一笔。”鸦灰恨恨地说道。
    某人嘴上说了无数遍,可每次那个人受伤,跑得比谁都快。
    十离用眼尾扫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加深。
    原来逗弄一个人是这么有趣。不过他倒是没有恶意。
    “又准备去哪?”卡瑞从转角处走过来,高大的影子被晨光拉得更长了,一直拖到鸦灰他们的脚下。
    “去买些日常所需,毕竟那些钱挣了就得花。”十离用着散漫的语气,没有之前那种火光盯着他。
    “嗯,但是你训练还是别落下了,爷最近出去一段时间,别出去惹事。让他老人家操心。”
    卡瑞的语气比之前要柔了一些,不管是因为黎天认可了他这儿子,还是上次那件事,大家都默契地对十离另眼相看,在这里残忍才值得尊敬。
    “知道了。鸦灰,咱们走。”十离没有再看卡瑞一眼,只是双手插兜向前走。
    “鸦灰,照顾好他。”卡瑞多少为之前的小黑屋感到愧疚。还有他能明显感觉十离这段时间的变化。在过几年,他也许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你恨卡瑞吗?”鸦灰看着那有些笑意的十离,似乎每次出去他都把开心写在脸上,但他知道,眼前的十离再也不是初来的那个十离了,也是,当一个人常常身处地狱,怎么可能还是天使。
    “那你恨这里吗?”十离不答反问。
    鸦灰用手挡了挡日光,谁不想要像光一样的存在,但是有的是正义,有的是黑暗,至少不是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他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全身带着罪恶与肮脏。
    “好想把身上这东西祛掉。”鸦灰摸了摸肚子下侧的硬块呢喃道。
    “总会有祛掉的那一天。”十离能听懂他在嘟囔什么。
    “到时候它都血肉长在一起了。”鸦灰叹了一口气。
    “你都这么长时间了,不早就长在一起了。”十离这句话也不是打击他,这确实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之所以不能完全逃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身上有追踪器。他们除了黑瞎子岛,还有一个隐蔽的工程技术总部,除了黎天知道,没人知道那个地方在那里,还有听说那里才是真的铜墙铁壁。
    “开车吗?”鸦灰看着十离往停车库走去。
    “我不想走路。”十离撇了撇嘴。你有时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情绪。
    “上车。”十离拉开驾驶门坐了上去,鸦灰也不再哆嗦,赶紧上了车。如今最自由的也就他俩了。
    “每一次出来,我都觉得不一样,就像金丝雀放风一般。”
    鸦灰看着景物后退,无数重影闪现。
    “那金丝雀等会多喝两杯。”十离这次笑起来是真心实意的笑,微微浅浅的梨涡。
    鸦灰不想回答,只是把脚伸长放在挡风玻璃上,让身子瘫软了下去。
    他们下车后,停在“匠花楼”面前,鸦灰看着十离,这家伙还真是来喝花酒。这名字取得像古代妓院一般,实则这里面可是休闲娱乐吃饭一站式服务。
    这里也不是个特别“正经”的地方。
    “怎么来这里?”鸦灰赶紧拉着十离的胳膊问道。
    “你以为我们的追踪器是不起作用了,当然是专程到这个地方的。不然我们能顺利到这里,那刀子早就拦路了。”十离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有时聪明,有时笨得他无言以对。
    “那你做任务,为什么要拉上我?”鸦灰有些不满,他可不想出来当打手,累得慌。
    “当然是照顾我!”十离的脸皮怼了上来,鸦灰一阵恶寒,只要是他这样,准会没好事。
    十离说完就迈着步子跨了进去。他四处扫了一眼,随即上楼。
    这是一座复式楼,大厅一般都是些过路旅客和寻常人家。
    楼上一般都需要提前预约,只有他们这些走在分界线上的人才知道。
    他们顺着大厅右拐,有一道暗门。
    “先生,请问预约了几号?”一藏青色制度男子腰间配了一把手枪。眉眼狠厉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三号。”十离抱着手臂看着男子,冷冷地说道。
    “好的,是十爷吗?”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青色的套装棉麻衫,看似随意,实则却周身布满了“不好惹”。
    “楼上请,您需要饭菜酒水是分开上,还是一起上。”男子边在侧面引路边问道。
    “既然是喝酒,当然是先上酒。”十离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魄的眼神说道。
    男子见过无数道上混的人,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眸子,他与之对视,差点迷失了心神。
    “好的,十爷。这边请!”男子把他们带到了三号房间。
    鸦灰瞬间觉得自己的私密没有了,这他娘的全是玻璃的,这也太亮瞎眼睛了。
    男子很会察言观色,他赶紧开口解释道:“咱们这玻璃是单面的,意思就是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外面的却看不见里面,而且是超强度隔音,私密性绝对保证。”
    “多谢!”十离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叠人民币递了过去。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对他们鞠了一躬,手只是从十离的手边摩擦过去,那叠纸币已经落在他手里了。
    “好身手!”鸦灰小声道。
    只见那男子扫了他一眼快速离开了。
    “在这里,谨言慎行,说不定我们从进来就被盯着了。”十离进了房间看着鸦灰把门关上才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鸦灰随便把自己投在了沙发上。
    十离看了一眼房间,大概在八十平左右,装修豪华奢侈。酒柜,床铺,沙发,泳池,应有尽有。
    建这座“匠花楼”的人听说还是个年轻人,黑白通吃。虽是如此,他们有三道红线不碰,赌黄毒不做,但他们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顾家,他们在东边占据着重要的关口。听说是重庆那边的人,与东方家,北月家,还有一个唐家,他们四家共同牵扯着,现在又混进了一个黎家和李家。
    鸦灰听着十离的话,眸子只是动了动。
    只不过这一次黎家放弃了唐家,要先扳倒东方家,据资料查证,东方家世代守护东边边境有功,可唯独到了他们的这一代,唯一的独苗还是从商。
    既然四个家族是世交,从政不能动手脚,但从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就太好动手了。
    “你打算如何做?”鸦灰看着此刻十离的脸上布满寒霜。
    “鸦灰,一个人若是想要能不被掌控,该怎么做?”十离的眼神让鸦灰有些觉得害怕,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眼神,当时小黑屋出来,他就知道,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爬到最高的位置,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里。”鸦灰的声音传来,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他怕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这句话背后的代价。
    “酒来了,而且有客人了。”十离嘴角挂笑。看着玻璃门被缓缓打开。
    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子,吹着口哨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穿着工装裤的膝盖处挂着一条大金链,衬衣的领子开得很低,露出了一半的酮体,那仅系了两颗口子的衣衫一半掖在了工装裤里,一半露在外面。
    “久闻十爷貌美,今天一见,果然我这令“花匠楼”蓬荜生辉。顾某真为黎爷感到高兴,他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带着纨绔子弟的顾大少爷顾城弯了弯唇角,只是他突然觉得盯着他的这双眸子在何处见过。
    “这东边一直有个传说,说这顾家可谓是大家,尤其是顾家大少爷,年纪轻轻,黑白两道风生水起,比如这花匠楼,就如同一张巨网,四通八达的消息都统统被收揽,然后卖消息出去,关键是从来不会引火烧身,这就让人好奇了。”
    十离咧开嘴角一笑,顾城明显一愣,但很快收敛了情绪。
    “与十爷相比,还是有些小试牛刀,不过十爷这次来,想打探什么?”顾城转着手里的空瓷杯,眼神落在十离的三角地带来回游走。
    “既然顾大少爷亲自送酒,当然得先尝尝这诚意如何。”十离把手指放在瓷杯旁敲了敲。
    顾城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向后打了一个优雅的手势,很快站在旁边的小弟就上前斟满了八分酒。
    就在十离准备伸手的时候,却被鸦灰用手拦了下来,只见他从头发中拔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试了试。
    “朋友!怎么能如此试探顾少的诚意。”十离说得及其严肃又认真。
    鸦灰把银针收回在发间,冷漠地看了一眼十离,把脸别开了,心里却骂了十离全身上下。
    十离却只是笑了笑,伸出两只捏着瓷杯,仰头一饮而尽。
    顾城看着这个人,总能想着坐在唐屹悦身边的那个小子,那双眸子,那双小虎牙,怎么能两者都有。
    可那小子绝对一杯倒,不管什么酒,就算不倒,那脸也红得跟猪肝似的。
    这不可能是他,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因为那眸子里带着冷意还有杀戮。
    “当然,十爷想问什么直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当是尽言。”顾城此刻已经收了那纨绔子弟的模样,这样冷酷的脸才是他顾少。
    “黎天与当年几个家族到底什么关系?”
    十离的声音很沉。
    “按我所知道的,他只是一条狗,还是一条有主人的狗,只是因为心狠手辣,不知用什么方式,创立了如今的雇佣兵团。”
    顾城这句话说得很平常,这不是在贬低谁,也不是在故意压打谁,他只是如实说出来。
    “主人是唐家?”
    十离摩挲着左右拇指,没有因为有人说他父亲是只狗而暴怒,拿枪指人,而是异常的平静。
    顾城虽说是实话,但还有试探的意味,那个人超级护短,所以,这个人绝不是他,只是像他。还不如前段时间唐屹悦带回来的那个人像他。但他又莫名从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有些事实本就是不确定的,我给你的答案不一定是你想要的,或者换个说法,你不一定相信我给你的信息,因为你只信你自己。”
    顾城自始自终都没离开过十离的脸,一个人变了脸,或者其他,如果是那个人,他就一定会有相似的地方,不过让他很失望,除了眼睛和牙齿,再无一处与他相同。
    “顾少这倒是说对了,只不过就是想来认识认识顾少这个人而已,还有此次出门,还有另一件事。”十离不慌不忙说道。
    “哦,说来听听!”顾城抱着拳放在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
    “御魂,与这个人什么关系?”
    十离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眸子不着痕迹地扫到了一个微小的痕迹。他垂下眸子,嘴角悄悄弯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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