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小区管理室，穆山河犹如处身于恐怖鬼蜮一般，光天白日之下都会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实际上，这里说是真正的鬼蜮也未尝不可。
    老头口中的曾经的九泉，埋葬着大量尸体的埋尸地，在这公寓的地下就有着一座。
    加上槐安公寓曾经的惨案，更是让知晓真相的人闻之色变，畏之如虎。
    虽然对于所谓的怨气并没有什么实感，但光是想象一下，穆山河就已经把自己吓得魂不守舍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电话的另一头，是楚云那已经提示为空号的忙音，这让穆山河的心头更添了一分乌云。
    “为什么是空号？难道楚云离开的那天起，他就把这个号码注销了吗？是不想再和这个地方有瓜葛的意思？”
    事实上，这个号码他早就打过一次了，只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遗忘了而已。
    打开浏览器，他搜索了一下九泉镇三个字，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记载当年那件事的信息，是没有传出去，还是说被人刻意消除了？
    毕竟穆山河也听过不少什么某些信息会被刻意掩盖之类的话，他也下意识地去往这个方向想。
    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被这里的人刻意隐瞒了下来。
    说到底，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这个镇子当时的所有人，那时候信息传播也没有现在这么快捷，这个偏僻得外地鸟都不一定愿意飞过来的地方，还真有可能被人为掩盖下来。
    要知道，那“所有人”三个字，指的是真真正正的所有人！
    甚至，当时的公职人员也参与在其中，所以所有人为了逃避法律的问责，都选择了三缄其口，封锁了这个消息。
    要不然的话，封锁消息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究其原因，或许跟老头所说的，镇民们对于那泉水的依赖性，或许已经到达了跟毒品一样的程度。
    不然的话，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泉水有着特殊的效果，也有着致人重度上瘾的副作用，假如当时的人们因为水源被控制，长期的不满足和那白天宁的剥削所积压的怨念，疯狂之下那灭绝人性的举动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众所周知，瘾君子之所以会惹人厌恶和痛恨，除了毒品的致瘾性让瘾君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和昂贵的价格会导致家破人亡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了吸上一口解瘾，没钱的情况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偷抢劫掠，坑蒙拐骗！
    穆山河高中的时候，甚至曾亲眼见过一个戴着金耳环的女人，当街被人扯烂了耳朵，把值钱的金耳环抢走。
    而那个抢劫的人，则是他们当地有名的瘾君子。
    更有甚者，为了凑集毒资，卖妻卖女，或者把自己都搞成了残废！
    想到这些，穆山河也有些唏嘘，心中强调了一句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他甩了甩脑袋，让思绪回归正题。
    “因为剥削和压榨而给镇民们带来的压力，不满，愤怒和怨恨，在某个时刻因为瘾性发作而爆发，应该就是这么个经过吧？”
    “或许不止镇民，就连当时的公寓住客也一样有了瘾性。”
    “原本属于镇民们的东西被公寓霸占，看着他们肆意饮用着当初他们唾手可得，原本就属于他们的泉水，反观自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心理极度的极度不平衡。”
    “或许当时双方就已经对立起来，也或许是镇民们的单方面报复。”
    “一切的原因都在那泉水之上。”
    “但泉水即便消失了，其中蕴含着的诅咒依然影响着这里的一切，所以镇民们依然被束缚在这里无法离开。
    同样，当年公寓的亡魂也无法离开……吗？”
    “怎么感觉想猜，事情就越麻烦呢？”
    挠了挠像鸡窝一样的脑袋，穆山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些。
    他的目的应该是为李俊雄找到凶手，并为其报仇雪恨才对。
    但有些念头一旦升起，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九泉镇和这公寓发生的事。
    但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的是不知道当年那些成功脱身的管理员，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在这里平安待满一年的。”
    有没有诅咒穆山河不敢确定，但鬼是真的存在，自己没多久前才差点没被吓尿。
    就这一点，跟管理员有关的事他就不得不重视。
    他也不敢赌这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
    这一天过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显得很平淡，但穆山河却如坐针毡，怎么也无法真正的安心下来。
    “小朋友，这要不？”
    夜里，李俊雄又跑出来吓唬穆山河跟狗子，打闹了一会儿之后，穆山河才记起今天买的香烛。
    从口袋里取出来之后，他用手指指了指问李俊雄。
    李俊雄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他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只是个孩子，就算一些节日家里也会有拜神的习俗，但你能奢望一个小孩子能知道点啥？
    横死之后更没有人供奉，又怎么能理解穆山河的意思呢？
    不过说实话，穆山河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鬼。
    结果还是挺喜人，这孩子的身体似乎变得凝实了一分。
    不过，除此之外貌似也没有别的变化了，穆山河也细想，反正只是学着点几炷香供奉一下李俊雄而已。
    不过这熊孩子，身体变凝实了之后反而更吓人了。
    之前像是幻影一样只能看到轮廓，已经足够吓人得了，现在更是多了一分恐怖。
    眼神中的怨恨之色也会不时流转，眼中得血丝也更加清晰，原本只有惨白一片的皮肤上，也多出了不少隐约可见得青筋。
    凭空增添了几分狰狞。
    看着李俊雄的变化，穆山河嘴上说不是很在意，但他在心里也在打鼓。
    现在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也担心李俊雄会不会因此而性情大变对他发起袭击。
    万幸的是，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只是可怜了狗子那小雨了。
    狗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了李俊雄的存在，它比人更加敏感，李俊雄这一变化也把它吓得再次屁滚尿流地钻进了沙发底下。
    关键是，这次是真的被吓尿了！
    一股骚味散发开来，穆山河低声骂了几句，无奈地拿出拖把，把地板拖干净。
    夜深了，跟李俊雄打了声招呼，穆山河就自顾自地去睡觉了，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想了太多事情还怎么的，他今晚的精神比以往都要差。
    轻微的鼾声很快就从房间里响起，除此之外管理室内一片死寂，明亮的空间里，狗子依然躲在沙发底下，它趴在地上摆出飞机耳，尾巴紧紧地夹着，那双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表现得十分的戒备。
    “叮铃——”
    正值夜深人静，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令一直戒备着的狗子瞬间炸了毛，呜呜地发出了低吼。
    过了很久，它担惊受怕地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却发现那个可怕的东西不知道哪去了，这才一脸安心地再次钻了进去，下巴垫在爪子上呼呼的睡了起来。
    李俊雄离开了管理室之后，茫然地出现在小区内。
    在树荫小道停留了好一会儿后，他朝着公寓楼后方走去。
    或者说，说他闪现过去会比较合适。
    犹如恐怖片里出现的厉鬼一样，他行踪飘忽不定，身体一隐一现地不断变幻着位置。
    前一刻还在树荫小道的左边，下一刻就到了右边，再下一刻又毫无征兆地到了左边。
    “小娃娃，回去吧。”
    不知何时，穿着黑色棉衣的张婆婆，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张婆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公寓楼入口的阶梯前，对李俊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如果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走吧走吧。”
    张婆婆笑意盈盈挥了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李俊雄目光转动，似乎想强行越过去。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片刻，面露不甘地隐去了身形。
    张婆婆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注视着小区管理室的方向，莫名其妙地发出了嘻嘻嘻的低笑声。
    这诡异的一幕，连月亮都躲在了云彩后面，露出小半边“面容”，似乎在偷偷地打量着这个老太太。
    “两父子都一个样，死了也不安生。”
    张婆婆突然间自言自语了一句，她话里的意思是，不止李俊雄死了变成了鬼，就连李志荣也死了？
    而且同样变成了鬼，张婆婆还见过他？
    要是让穆山河听到这话，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呢！
    加上张婆婆似乎完全不害怕李俊雄，反而是李俊雄看上去非常的忌惮张婆婆，这里面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难道张婆婆也是鬼？而且比李俊雄还要凶？
    只是这一幕，注定无人看见，暗潮依然在涌动，似乎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笼罩下来。
    只是不知道这只大手的目标到底是谁。
    是已然安睡的穆山河？还是成了鬼的李志荣父子？亦或是，当年那些犯下恶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