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担心孩子跟李志荣回来找你吗？”
    老王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王少芬问道，实际上他是担心李俊雄再缠上他，只是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
    或许是想多一个人一起担惊受怕，这样他心里会平衡一点吧。
    “怕？自从我孩子没了之后，我一直想要杀了那混蛋为孩子报仇！但我的怯懦和勇气不容许我这样做，真回来了我就学吴小婉那样，自己了绝自己！”
    王少芬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偏执且矛盾的话。
    李志荣没死之前她没勇气杀了他为孩子报仇，反而是李志荣如果变成了鬼，她却有勇气自我了断。
    老王也不知道王少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假若真的恨不得杀夫为子报仇，又为何这么多年来委屈自己，跟李志荣扮演一对恩爰的夫妻，对外表现得家庭和睦？
    于是苦闷的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好像我也差点忘记了为什么了。”
    王少芬闻言也是错愕地愣了神，低着头喃喃自语，很快又抬起了头。
    “或许我只是因为害怕吧。”
    “害怕？”
    “没错，我害怕。害怕他毫无痛苦地死去，害怕自己真的手染鲜血死后下地狱，害怕他看不到自己的儿子惨死！”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这句话，王少芬的情绪又变得偏执狂躁起来。
    “无辜？他的孩子无辜，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无辜了？我的孩子连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不无辜吗？
    我只恨自己真的没有勇气亲自动手！我会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变成鬼！”
    老王见状，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也确实无济于事。
    李志荣跟李俊雄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毫无意义。
    “不过他还有一个儿子……”
    听到王少芬这句低语，老王猛然抬头看去，看着王少芬脸上那邪魅的笑容，顿时头皮发麻！
    “你……”
    ……
    “叮铃铃铃铃——”
    朴素且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不知不觉中瞌睡过去的穆山河。
    “我这是无聊过头了吗？”
    他甩甩了有点恍惚的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
    平日里他很少会睡午觉，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睡了过去，确实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谁的电话啊？”
    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未知电话。
    “嘟！”
    他果断地挂掉了。
    以往这种未知来电，基本上都是催收电话，接了反而影响自己心情。
    房子还没住过就被法院拍卖了，而且房子也不是他买的，想要钱有本事找他父母要去。
    当然，他知道对方还会再次打过来的，也就继续把玩着手机没有放下。
    果不其然，那个显示未知的号码又打过来了，然后穆山河又果断的再次挂掉。
    连续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操作，对方才肯放弃。
    “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得真心换真心。”
    他也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坚决不跟对方沟通。
    “叮铃铃铃铃！”
    但是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只是这一次，铃声似乎变得比之前急促，给了穆山河一种对方似乎很生气的错觉。
    “咔嚓——”
    不等他挂掉电话，手机竟然自动接听了！
    穆山河就像是做亏心事时被人发现一样，心头突了一下。
    但是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要我假装话筒没有声音，对方也无法奈何我。
    但对方似乎也有点固执，没有从听筒里听到传来声音，却偏偏不主动挂断，好奇之下，他轻轻的把手机凑到耳边，确实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轻微的沙沙沙的杂音。
    只是普通的骚扰电话吗？
    他在心中自问了一句。
    既然不是有人专门打电话过来催收，那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他的大拇指放在屏幕上的挂断键往上一滑，“嗯？突然坏了？”
    他滑了好几下，但屏幕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没让别人要到债，反而是这手机坏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修手机要花钱，郁闷顿时爬上了脸。
    “沙沙沙——”
    突然间，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杂音突然变得更加大声，就算不把听筒凑到耳边，也能清晰的听到。
    “不会连话筒都坏了吧？”
    这让脸色本就不好看的穆山河，顿时皱在一起，暗道这下维修费用不得变高了？
    但，听筒里传来的杂音变得越来越大声，而且还逐渐变得有点尖锐刺耳，这让穆山河烦躁的同时，又莫名多了一丝不安。
    “不会吧？大白天这么猛？”
    经历了这么多事，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的风吹草动，穆山河也会下意识的往那方面去想，毕竟他还身处公寓的范围。
    而且，李俊雄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那双让人心寒的眼睛，一直盯着不断发出杂音的手机。
    他指了指手机，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就这么个举动，顿时让穆山河的心提了起来，手指一松，手机顿时跌落在地上。
    “沙沙沙——”
    手机刚落地，杂音顿了一下，就像是电话另一头的谁惊愕了片刻，随后又发出了更加大声的杂音。
    与此同时，屏幕还不断地出现了闪烁的情况。
    如果是一分钟手机是这个状况，他心里肯定又会想着维修费要增加了。
    但是现在，他有点想把这手机扔得远远的。
    “小朋友，是不是有z……什么在搞事？”
    脏东西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守住，不然的话，当着人家的面骂脏东西，说不定这调皮的小朋友会翻脸。
    这就跟你指着别人的鼻子骂他傻逼一样，这谁能忍啊？
    李俊雄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手指再次指了指手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有着跟你一样的，谁，在搞事情？”
    李俊雄再次点了点头。
    见状，穆山河连忙退后了两步，得到小朋友肯定的回复，那就说确实有脏东西想要搞他，所以才打来这个电话。
    既然李俊雄对此有所反应，那么断定为灵异是没跑了。
    “你能对付吗？”
    虽然对李俊雄他已经能坦然接受，但是对于其他的，他还是心怀恐惧的，不然的话早就冲进小区里揪着张婆婆问清原因了。
    他是因为确定李俊雄需要自己帮他找到凶手，所以李俊雄不会害他还会帮他。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跟管理员这个身份有关。
    既然如此，那肯定得发挥他该有的作用啊。
    不过出乎穆山河意料的是，李俊雄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目露倔强的神色，再次点了点头。
    却不太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打不过？”
    李俊雄依然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打得过？”
    李俊雄又摇了摇头。
    但是，他刚才的神态变化是穆山河遇到他之后，有史以来最丰富的一次。
    以往的李俊雄几乎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就算恶作剧成功了，他也就只会嘴角微微上扬，不认真看都发现不了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他摇头的时候会表现出迷茫的神色，点头时又会变得有点倔强。
    “我先猜猜你的意思，你摇头是因为你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对方，点头是一定不会认输的意思吗？”
    穆山河小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他尝试着将自己代入，逐渐明悟了李俊雄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概就是他不知道电话里发出杂音的家伙的情况，但是他小孩子心性的不服气，让他不想承认自己比对方差，所以才会露出倔强的神色。
    果然，李俊雄再次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穆山河有点没底了，他目前能依靠的，就是同为鬼的李俊雄。
    假如李俊雄也没有信心应付的话，他同样也是束手无策。
    但穆山河忽略了一件事，李俊雄虽然已经变成鬼，但归根结底也只是短短时日，生前就是个懵懂的小孩子，就算变成鬼，有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他也无法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顶了天就是能够神出鬼没吓吓人罢了，根本就还没学会完全控制现在的自己。
    至于鬼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穆山河也是第一次见鬼，李俊雄更是第一次当鬼，他们谁也不清楚。
    “要不，把手机扔了？”
    穆山河摸着下巴看着地面上的手机自言自语。
    但却瞬间就被李俊雄否定了。
    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最后再次指了指手机。
    这次穆山河倒是理解了几分。
    “你是说扔了也没用，会像你一样，盯上我之后铃铛也会自动跟着我，出现在我附近，然后这手机后面搞事的也同样可以？”
    再次得到李俊雄的肯定，穆山河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说不当说。
    想起自己又被鬼盯上，头皮那是一阵的发麻，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打又不一定能打得过，连躲都躲不了？这还怎么玩啊？”
    一筹莫展的穆山河沮丧着脸，心头也多了一丝焦急和烦躁。
    关键是李俊雄也只是个新鬼，现在啥也不会，啥也不懂，不敢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对付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