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的晨曦把天边照得发白，时间再次从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开始倒数。
    “姑姑你放心吧，虽然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但是这里的条件还不错……”
    “小雅你在家里要乖乖听姑姑和姑父的话，等这边合同结束了我就会回家了……”
    “姑父，今年只能麻烦你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了……”
    “小朗，你……”
    今年的新历年，穆山河过得特别的与众不同，趁现在还比较清闲，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跟家人聊起了家常和新年祝语。
    但跟他相比，有些人的元旦过得更加深刻。
    聊着聊着，他想起了已经离开的那几名学生。
    今年的元旦，他们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跨年夜，同时也成为了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甩开的噩梦。
    ……
    时间退回到穆山河离开204的那一刻。
    “小穆，好久不见了呀。”
    他刚冲出204的门口，203张婆婆家的大门就像是早有预料，似乎是故意堵他一样，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个身穿黑色棉衣，面容慈祥的张婆婆，直愣愣地正站在门口朝穆山河打招呼。
    “婆，婆婆新年好……”
    穆山河的脚步猛然一顿，身体僵硬地滞留在原地，扯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回应道。
    他想赶紧离开，但现在面对着这看上去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他只感觉到心底寒意直冒。
    看着她脸上那跟往日不太一样的笑容，穆山河的目光不敢跟她对视，甚至不敢朝屋里看去，只是不停地闪烁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正扑鼻而来，让穆山河产生了一种作呕的冲动，但被他强行忍住了。
    对此，他心知肚明。
    毕竟，昨晚他可是从监控里，亲眼目睹着那四名学生走进去的。
    “呵呵，新年好。对了，正巧婆婆有新年礼物要送给你，也省了再跑一趟的功夫。”
    “这，您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嗯？！”
    穆山河说的当然不是客套话，而是对于张婆婆说要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已经有着一些猜测。
    李俊雄的铃铛此时可还在他身上，这鬼婆婆送的东西，用膝盖想都能想到一点。
    “那，谢谢婆婆……”
    但他刚出言婉拒，张婆婆就脸色一沉，用力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因为穆山河的不知好歹而有点不高兴了。
    见状，穆山河哪里还敢拒绝，只好颤抖着声音道谢。
    有些东西，不是他不想要就能避得了的。
    不多时，一条沾满了血的kitty猫吊坠，和一个同样沾着血的女士小巧腕表，同时出现在穆山河的手中。
    那寻常的金属触感的寒意，此刻给他的感觉像是握着一座冰山一样，沉重而冰冷。
    而跟着穆山河出来的向战三人迅速退回了204的玄关里，瑟瑟发抖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他们看到那条吊坠和腕表之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对了，还有一个你也带回去吧，这小家伙运气可是真的够好的。”
    张婆婆虽然没有走出家门口，但她似乎早就知道隔壁的老爷子护着这几个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反而让穆山河多带一个人走。
    这让穆山河在心中疑惑万分，进了这里还有人能活着出来？
    很快，一串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一个脸色比向战他们更加苍白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麻木得失去了所有灵性和精气的脸上如丧考妣，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
    他不仅脸色苍白，眼眶还黑了一圈，并且深深地凹了进去，头发也乱得一团糟，嘴唇发白龟裂，渗着一丝丝血迹。
    就像是，那些瘾君子犯瘾了一样，异常得瘆人。
    这都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了。
    还有他衣服上沾着的，已经凝固成一块一块的血迹，更是让穆山河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那喷溅状的痕迹并不难看出，这少年曾经近距离亲眼目睹了异常血腥的一幕，并且还被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对此穆山河有点沉默。
    虽说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当这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漠然。
    “他们真的是一群好孩子，陪着婆婆我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现在你把他们带回去吧。”
    张婆婆说完，便将那少年推了出去，随即关上了门，但大门关闭前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张婆婆脸上挂着一抹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微笑，而她的话同样的让穆山河浑身冰凉。
    少年魂不守舍地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穆山河面前。
    穆山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发现那瘦弱的身体死沉死沉的，差点没扶稳。
    穆山河知道，眼前这少年的心已经死了，连带着身体也是暮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一鸣！”
    而一直躲在一旁不敢出来的向战三人激动地喊了出声。
    连忙从204里跑了出来，从穆山河的手中夺了过去。
    穆山河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还因此为他们感到一丝惋惜。
    当然，也只有一丝。
    “一鸣！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其他人呢？”
    终究是少年人，向战此时竟然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并且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这动静可把穆山河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连忙招呼着这几人。
    “不想把别的住户招惹出来的话就赶紧闭嘴跟着我走，我可不会管你们死活的！”
    穆山河低声吼了一句，向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连忙闭上了嘴，但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色，明显是对穆山河吼他这件事感到不满，只是并没有说出口。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昨晚也是饱受煎熬，直到现在都是满脑子恍恍惚惚的。
    因为见识过老爷子的真容，也知道张一鸣他们进去的203到底有多么凶险，原以为都是死在里面，没想到还有一人能活着出来。
    虽然这状态看上去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但毕竟是他提出来的“探险”，他自知责任重大，如今多一个人活着，他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分。
    “向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怕。”
    “是啊，先离开吧。”
    一直像是小透明的滢滢和娜娜也纷纷开口，她们实在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
    看着穆山河已经独自走进了楼道，向战也连忙背起毫无生气的张一鸣，带着两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