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失去

    李明的哭骂声传到了屋外。
    楼门外聚集的居民们也很快知道了怎么回事。
    得知又死了一个人,这让本就因突生变故而惴惴不安的居民更加心生戚戚然。
    李明已经哭的涕泪横流,而杨开济沉默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康洋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内气氛无比压抑的时候,林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示警的狼嚎声。
    靠墙站着的林清猛地挺直身体,大步往外走去。
    “汪汪!汪汪!”大黑也在吠叫。
    还有居民们有些惊慌的吵嚷声。
    林清走出屋外时,已经看到了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黑影。
    “哑哑……哑哑……”
    熟悉的哑哑声,还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孩子哭声……
    看清那空中大鸟的爪子上还挂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时,林清心中积攒已久的酸涩一下全涌入了眼中。
    “乌蓝!来这里!”林清努力压着眼泪,朝空中盘旋的黑色大鸟挥手呼喊。
    乌蓝鸟兴奋地朝地面的居民们大声叫着,“哑哑……看!我抓到一只你们人族的幼崽!”
    杨开济紧跟林清也来到了外面。
    乌蓝鸟呼扇着翅膀降落时,和众人同样激动的杨开济一马当先地冲上前接住了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
    能哭好啊!
    能哭说明孩子没事啊……
    受到惊吓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被围观居民七手八脚地接了过去柔声安慰,仔细检查,杨开济则一把抱住正梳理羽毛的乌蓝鸟。
    “谢谢…谢谢……”
    亲自安排人把一个又一个没有生息的居民被抬到一边盖上素布,又切身感受着刚过二十岁的稚嫩青年在自己手里失去温度,杨开济的情绪一直很稳定。
    但此刻,一个小生命的重新归来却让这个一直冷静的男人瞬间流出了眼泪。
    被紧紧搂住脖子的乌蓝鸟还有些懵逼,眼珠子转了两圈才恍然大悟般艰难用翅膀拍了拍杨开济,“哑哑,原来那个小幼崽是你的哑,我就说看着怎么跟你很像呢……”
    都是那么丑哑……
    乌蓝鸟又看了一圈围观居民。
    哑哑……人族兽都好丑哑……
    “这不是他的幼崽,但是我们人族的幼崽。乌蓝,你在哪找到她的?”林清出言帮杨开济解释了一下。
    在鸟脖子上默默蹭了两下眼泪的杨开济这会也收敛好了情绪,放开了乌蓝鸟。
    乌蓝鸟大声哑哑了两声刚想解释,一只愤怒的柯基跟个小炮弹一样突然撞了过来。
    凭借身形优势,柯基从人们腿中间灵活走位,直到据目标最后一米,小柯基猛然起跳加速,直冲乌蓝鸟而去,把还高扬着脖子的乌蓝鸟撞了个大趔趄。
    “哑哑!哑哑!你们打我干啥!”乌蓝鸟又惊又不解地扇着翅膀躲到了空中。
    “汪汪!汪汪汪!!”一击命中,却也弹倒地上的柯基迅速起身,仰头对着天上的乌蓝鸟疯狂大叫。
    居民里有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上前想抱起吠叫的柯基,但刚碰到柯基后背,就被柯基反头一口咬到手腕。
    青年痛呼着收回手,柯基看着青年怔了一下,然后扭头继续对着空中的乌蓝鸟吠叫。
    被咬的青年并没有很生气,只是捂着手腕继续喊柯基的名字,“球球…”
    居民里有人询问青年柯基是不是他家的狗,青年摇头。
    “它是我邻居家的狗,但跟我关系挺好的,我经常抱它,它不是故意咬我的,应该是因为它主人死了…所以有些…有些…”
    青年顿住,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只狗的状态。
    因为就在几人说话间,天上的乌蓝鸟在小区上空左右盘旋,地上的柯基犬球球也一直仰着头死盯着天上黑影跟着奔跑吠叫。
    中间因为一直仰头奔跑不看路,柯基犬撞到居民们放在地上的推车架子什么的摔倒了好几次,但这狗依旧头也不低一下继续爬起追赶。
    吠叫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刺耳。
    看柯基又一头重重撞到了树上,却仍晃晃悠悠起来追赶天上的黑影,一大妈面露不忍地开口道,“这狗怕不是疯了吧……”
    旁边肩膀头上都缠着绷带的大叔叹了口气,“听说它主人就是被早上那波疯鸟害死的,它现在又看见鸟,能不疯吗……”
    林清也认识这只柯基。
    它是之前趴在素布上低声哀嚎的那只柯基。
    也是再之前那只无助守在那位倒地老人身边的柯基。
    乌蓝鸟现在是小区的大恩鸟,杨开济不想让这只柯基犬再与乌蓝鸟起冲突,于是安排人找来一个带杆子的网兜,想尽量快些把柯基犬控制住。
    但柯基犬球球现在整个狗处于一个癫狂状态,无论谁靠近都回头疯狂呲牙乱咬,抓狗的居民好不容易用网兜扣住柯基,但进化后柯基的爪子和牙口远不似常狗,没几下就把看似结实的网兜撕咬了个稀巴烂。
    最后还是林清看不下去,叫来了在周围警戒的大黑。
    得到指令的大黑三下五除二就追上对方,干脆利索地死死咬住柯基脖子按到了地上。
    大黑亲自叼着柯基把对方送进了笼子,天上的乌蓝鸟也在杨开济的殷声呼唤下总算又飞了回来。
    “哑哑……刚才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哑?鼠兽?兔兽?狐兽?”
    乌蓝鸟又转着脑袋看了圈站在各自主人身边的宠物猫狗。
    “哑哑……你们人族领地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东西?”
    林清不想回答这个三言两语很难解释的问题,转而又问起了乌蓝鸟是怎么发现小女孩的。
    “……我本来是给我兄弟送好东西来着…”乌蓝鸟用翅膀尖指了指杨开济,然后继续哑哑。
    “…我飞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一只臭了吧唧的鸟兽,我就想追上去撞死它,谁知道你们这个方向忽然传来两声很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吓的我差点把我宝贝都给弄掉了…但那个臭鸟没我乌蓝幸运,我看到它把抓着的东西吓掉了,我就赶紧飞过去接着啦!然后我还追上去把那臭鸟弄死了,哑哑……就是很可惜,臭鸟不能吃……”
    乌蓝鸟:本来还以为能捡漏来着,谁知道捡了个丑丑的人族兽幼崽……
    说着说着,乌蓝鸟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了抬自己空落干净的鸟爪子。
    我宝贝呢????!!!
    “哑哑!!哑哑!!”乌蓝鸟发出低哑又尖锐的爆鸣声。
    还没等林清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乌蓝鸟就尖叫着张开翅膀冲上了天空。
    杨开济正低声吩咐旁边居民快准备些肉条给乌蓝鸟当救孩子的谢礼,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乌蓝鸟起飞的一翅膀差点扇坐到地上。
    “哎!!乌蓝!乌大哥!!你上哪去啊?!”踉跄的杨开济还没站稳就赶紧呼喊乌蓝鸟的名字。
    “小林,它说的什么啊?是生气了吗?怎么突然就飞走了?”看着眨眼间就只剩个小黑点的乌蓝鸟,杨开济不解又焦急地询问林清。
    这关系还没进一步加深呢,正主怎么跑了?!
    林清轻呼了口气,“好像是给你带的宝贝丢了…”
    杨开济嘴角抽了抽,“…又是死猴子?”
    林清摇头,“它也没说明白…有可能吧…”
    乌蓝鸟再一次不告而别,林清大概给杨开济解释完对方遇到小女孩的始末后,被搀扶离开的小女孩的妈妈也终于得到消息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兰兰!……妈妈的兰兰啊…呜呜呜……”
    之前面容呆滞的女人脸上重新有了神采,紧紧抱着小女孩,但与之前凄厉无助的哭喊不同,这次的眼泪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
    三天后。
    清晨。
    华清府三级台地上。
    被特意清除了杂草的一片土地上正燃烧着几个火堆。
    这些火堆从昨晚一直烧到今天清晨。
    随着天上的两个太阳已经高悬到了苍穹,火焰也逐渐熄灭。
    三级台地上,越来越来的小区居民聚集到了这里。
    今天华清府小区的第四次居民大会,也是三天前不幸遇难居民的集体葬礼。
    小区这次事故一共死了7个人。
    在小区内帮奶奶给菜地浇水不幸被红眼怪鸟抓起又重重扔下的八岁小男孩。
    在小区内干活时被红眼怪鸟拖拽而死的老人。
    在商铺内被众多红眼猿猴攻击而死的杨叔。
    正好在商铺附近巡逻,听到求救声上前支援却也被红眼猿猴攻击致死的,一位刚加入安保队没几天的二十八岁青年。
    然后就是关键时候推了李明一把,自己却被羊角身上扎了几个大洞的安保队成员康洋。
    还有一位工地干活的三十五岁女性居民,被红眼麋鹿从身上重重踩踏了好几下,李医生精心照料了一天一夜但人还是没撑过去。
    最后是一个人是小区穿越后闹了不少幺蛾子的潘玲。
    林清刚得知遇难人员里有潘玲时还挺意外。
    她很不解一个半残废整天在屋混吃等死的人是怎么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的。
    投毒事件后,林清也听物业的人说起过潘玲几次。
    这个女人胳膊严重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几乎丧失了大半活动能力,本来好多人都以为这女人撑不了多久,但谁知人家任是凭着卖惨和变卖所住房屋内的物资活了下来。
    照顾潘玲的是住在她正楼下的一个大妈。
    刚开始大妈是出于对方愿意拿出屋内的一些食物和电器作为交换,才愿意开始每天定时给潘玲送一些处理好的食物,并且搀扶潘玲上厕所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但因为潘玲每天可怜兮兮的卖惨和刻意讨好,大妈也慢慢对其产生了些许同情。
    后来甚至还自发在小区内给对方淘换来了一架轮椅。
    当然,用来交换的物资还是潘玲出的。
    本来一切发展还算和谐,但随着她房间内的东西越来越少,还有小区和狼族的合作慢慢步入正轨,小区物资分配也开始按劳动情况精确到个人,潘玲的日子也越发捉襟见肘。
    到最后,潘玲能拿到手的只有每星期小区对困难户特意照顾补贴的一小袋生肉。
    这点东西自然不够潘玲吃的,但她并没有想办法看能不能自食其力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而是越发频繁怀疑大妈在帮她领物资和与其他人交易时是不是吃了回扣。
    其实在潘玲日子刚开始难过时,大妈还忍不住悄悄贴补了一些,可听的酸言酸语多了,大妈也慢慢冷下心,不再去做多余的事情。
    这下更是让潘玲坐实了大妈一直在占她便宜。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恶化起来,甚至相互开始恶语相向。
    变故发生的前一晚,大妈凭着最后一点良心帮潘玲领回了她这周的补贴物资,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帮对方弄好弄熟,而是带着血水直接扔到了潘玲家的餐桌上。
    蓬头垢面饿了两天的潘玲看到这幕对大妈更是直接恨极,心里想报复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
    于是第二天早上,心里早已经变态的潘玲抱着一个盆子满脸恶意地守在了自己卧室窗前。
    潘玲知道楼下大妈每天早上固定时间会开卧室窗户通风透气。
    好不容易等到大妈睡醒例行打开卧室窗户,强忍着疼痛已经靠窗站了好一会的潘玲用还能活动的一只胳膊把盆子里液体尽数倒泼到了大妈窗户上。
    那是潘玲提前准备好的,自己的尿液。
    身体本就半残的潘玲完成这一动作后被疼的冷汗直冒,自己也没站稳,摇晃了两下才惊险抱住窗沿稳住身体。
    虽然自己狼狈至极,但听着楼下大妈愤怒至极的叫骂,潘玲还是忍不住露出得意又恶心的笑容。
    变故也就在此刻发生。
    潘玲探着脑袋用更加恶毒的语言刚回骂了大妈两句,一只红眼怪鸟锁定目标,朝着潘玲疾冲而来。
    比人头还大的利爪轻而易举薅住了潘玲的脑袋,不到两息功夫,潘玲整个人就被怪鸟拽出了窗外。
    紧接着就是林清之前在商铺外听到的那声重重的闷响。
    这个疯女人被怪鸟从33楼直接扔了下去。
    潘玲的死相很是惨烈。
    但众人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却没有几个人同情。
    毕竟古人说的好。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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