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慈觉察到凝止最近行为诡异,时常深夜不见,每晚夜里醒来时,都不在床铺上,清晨睁眼又能看见熟睡不醒的凝止。
秋慈只是个孩子,揣测不了大人的心思,确认凝止无事,听话的装作不闻不问,不知晓。
但是时间长了,精力也被耗尽,常常懒床起不来,秋慈不管怎么晃,仍然睡得不醒人事。
秋慈无法,去找柳枝吟帮忙。
柳枝吟找了个机会,早早就醒,趁着时辰未到,前去卖力摇醒凝止,准备问个清楚。
睁眼,柳枝吟在床边上,凝止只当是做梦,再次阖眼,直到腰间一阵痛楚。
凝止彻底醒过来,呆呆盯着柳枝吟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神色紧张兮兮,说话也结巴。
柳枝吟越关心,凝止心中愧疚更重。
为了不让柳枝吟担心,只好糊弄说她想家了,这才深夜独自出门。
应该也不算完全撒谎,的确是想过,想念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花不完的银子,吃不完的零嘴,可以随意指挥他人的快意日子。
听见凝止这么说,柳枝吟也想起现代的家中,说不上太想念,只一个劲儿的苦涩。
柳枝吟完全相信了凝止所说,最近凝止时常在空闲的时候,来找柳枝吟说话,于是串连到一起,认为是念家之情难以抒发。
安慰了表面难受不已的凝止,嘱托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才赶回清卉苑。
柳枝吟走后,凝止恨不得杀了自己,她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能卖柳枝吟的消息呢。
没错,深夜出门,只是为了和萧相意碰面,花灯节一遇,臭小子得知她与枝吟熟识,就开始用各种好东西勾引凝止。
最后心性不定,凝止被收买了。
虽然这里不比摄政王府,但是作为婢女已经算好的了,张妈还经常会开小灶,也不算过得太差。
但是萧相意他杀人诛心,卑鄙无耻,用告诉她父王为由吓唬她,说让那个未曾见面的凶恶未婚夫来找她作威胁,凝止被迫告诉他柳枝吟的消息。
从小的感情居然为了枝吟崩塌了,凝止实属寒心,可是叫花鸡也是真的香。
柳枝吟离去的背影在她看来是那么瘦弱,下一秒似乎就要粉碎瓦解,凝止发誓不会再被萧相意利用。
她可是答应要保护枝吟的。
都怪萧相意那个杀千刀的,暗暗决定,今夜是最后一次见面,揍他一顿,再也不会受胁迫了,她萧抚生要站起来了。
一整天,凝止都心不在焉,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心中的憋屈。
秋慈看得出来,凝止敷衍了事一天,心事重重。
入夜也不再闹腾,早早就睡了。
满心疑惑,秋慈还是乖巧的不言不语。
深夜将至,凝止悄然起身,确定秋慈睡得正浓,才披上外衣。
不敢打灯,凝止全凭多年习武的经验在夜里如履平地。
很快,避开巡查的小厮,绕到后门,用轻功出了府,凝止自以为天衣无缝,这么多天无人发现。
衡王府后面的巷子中,萧相意身着暗色披风藏匿。
凝止小跑过去,一脚踢到萧相意小腿上,闷哼一声,萧相意脱下披风,龇牙咧嘴,不敢置信说道:“你打我。”
凝止毫不在乎,气焰嚣张。
“怎么了,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你。”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再受你控制了,你太卑鄙了,不把你打瘸就不错了,哪来的回哪去。”
萧相意并无多少意外,心中清楚,手段确实卑劣了,本身也打算放弃这一行径。
“我知道了,今天是来告诉你,皇婶病了。”
凝止神色不自然,急切问:“我娘怎么了?”
“你走之后,茶饭不思,伤心过度,就病倒了。”
萧相意反问:“要探望皇婶吗?”
凝止忧虑,想又不敢。
“我现在回去,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算了。”
拍了拍腿上被凝止踢脏的外袍,萧相意尽在掌握的自信。
“大后日有宫宴,算是今年最大的宴会了,皇婶也会到场,到时我带你进宫,算是弥补你了。”
凝止盘算了一会儿,上下审视萧相意,应该不是骗她,总之,避开认识她的人基本上没问题,她看一眼就走,没人会发现。
“成交。”
“好,到时候你还是在此等候,我让人接应你,装成宫女混进去。”
谋划完,凝止正要运功回府,萧相意又抓住她衣袖。
“又作甚。”
看着凝止不耐烦的表情,萧相意欲言又止,有话不能说般,最后还是松开手,放凝止走了。
凝止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相意那点心思,可惜她也拿不定主意罢了,那还是不要给他希望好了。
闻煜嘴里叼着草,倚树靠着,静静地看着凝止回了府,萧相意回了宫。
随后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他想不通,王爷为何要派他一直跟踪两人,观察了这么多天,也就是太子探望郡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两人也真是单纯,行动这么明显,殿下想不发现都难。
吐掉口中的草,闻煜回到了书房,祝司停闭目养神等着闻煜回来。
睁眼,示意。
闻煜开始交代。
“今夜二人说了几句就走了,太子说宫宴会带上萧抚生,以后不再暗中会面。”
祝司停若有所思,他衡王府八百年都不见有人上门,这下倒是太子郡主都纷纷找上了,何德何能。
祝司停起初便知道凝止是个假身份,萧抚生,摄政王最疼爱的女儿,整个嘉清唯一的郡主。
放着这么一个大麻烦在府上,出了事祝司停难辞其咎,但也不用担心。
他又不是好人,若是能用她的命,要挟摄政王和皇帝索要兵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无用的人向来不必多留,要么早几十年投胎,要么回她的摄政王府去。
祝司停一般选择前者,不过他的小侍女似乎和这位郡主关系不错,了结性命了,估计哭的会很惨呢。
祝司停发笑,场面也不算无趣。
柳枝吟正研究借来的书,忽然觉得背后冷嗖嗖的,搓了搓胳膊,四处张望,掏出小婷婷扇了两个巴掌,好声好气地劝他最好发挥作用。
仔细捋了捋穿越至今,按照现在的趋势,很小的概率可以安稳过完剩下半生,祝司停不是一个好选择,迫于太过弱小,如果不选择祝司停,她会立刻死亡。
其次,她的命不重要了,现在活着的最大目的,是让秋慈走的远些。
待在衡王府是一时的保护,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没有实力之前,多半是不会离开。
离开也不会那么简单,祝司停很可能不会放过她,首先是要将秋慈在未来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不必受困。
这也是柳枝吟愿意忍气吞声唯一的原因,她要看着秋慈更好,才能放心走。
如果能活得再久,能看到秋慈长大也就无憾了。
柳枝吟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现代养了十几年,也不见有多大好转,她也想过,可能她的命就这般,人间走一遭就该回去了。
早就有人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二不是吗?
倒也好笑,被祝司停强制性的喂药,身子居然没那么虚弱了,感觉比现代好上不少,柳枝吟全当回光返照。
不给自己希望,落空的时候,也不会难过。
柳枝吟重新翻看起面前的书,她需要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国家。
阅了半本后,已经犯困了,倒不是柳枝吟不爱看书。
从开始喝祝司停给的药后,就经常性觉得困乏,柳枝吟不敢把祝司停想太好,她记仇,就算现在对她还不错,也不会忘记当初。
万一药里有别的也不好说。
倦意难消,柳枝吟熬不住趴在书上昏睡过去。
夜深人静,祝司停从密室中出来,脚步加快的回清卉苑。
见柳枝吟房中亮着烛火,推门而入。
一眼就望见趴在书上的柳枝吟。
祝司停走过去,小心把脸下的书抽了出来,瞄了眼书名,嘉清历史?喜欢看这些?
注视睡得正香的人儿,祝司停想了想是否让人再送些书籍过来。
其后意识,他为何做这些无用事。
心烦意乱的抱起柳枝吟到床榻上,瞧着乖巧躺在他怀里的人儿,心里不明,熄了蜡烛,才似落荒而逃的走出房门。
第二日醒过来,柳枝吟大脑凌乱的思考她是怎么从桌前到床上的。
一定是祝司停,总是喜欢一声不响的来她房中。
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走出去,时辰午时已过,她竟睡到此时。
收拾好自己,扒开祝司停房门往里探头探脑,不在,那就是去书房了。
悠闲地走到书房,推开书房门,也不在。
心下疑惑,还能去哪。
走进去转悠一圈,鬼影都没有,柳枝吟拍拍脸蛋,正要去往外面,身后祝司停声音响起。
“去哪?”
以为在做梦,柳枝吟不可思议的转头,打量祝司停,惊呼:“王爷从哪出来的?”
祝司停双耳神奇的失效了,听不见柳枝吟问题。
讲起宫宴。
“明日皇宫设宴,亥时之前本王不会回来。”
宫宴,还没见过,不知道有没有花灯节好玩,死之前想见识一下。
看祝司停是不打算带她去了。
柳枝吟演技拿出来,委屈巴巴,眼含泪花,若有若无的哭腔。
“王爷,我不能去吗?”
祝司停被冻住了,旁人进来,怕不是以为他欺负柳枝吟。
他是不想让柳枝吟去,省的遇见太子,眉目传情,纠缠不休。
看了眼柳枝吟,心想,小身板也闯不出大祸。
祝司停才不会说是快看到柳枝吟眼泪要落下来才心软的。
“罢了,跟去吧。”
柳枝吟眼泪收缩自如,听见祝司停答应,立马收回去,像个没事人。
祝司停忽觉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