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庆海双手托起一本小册子“娘娘，今年的歌舞单子便在此处，还请娘娘过目。”
    自不必佟妃伸手，小印子从王庆海手中接过册子，又递到佟妃面前“娘娘。”
    佟妃这才伸手接过，翻开册子一页页看了起来。
    中秋宫宴每年必开，自然也有些必演的歌舞。
    其中便以《丹桂飘香、霓裳献舞》、《祥云捧月》等为首。
    歌舞表演这样的东西，虽然不像吃食那般，出问题会极危险。
    但便是这样的东西，才更关乎皇家的脸面。
    若是被人看出端倪，传出去，可是不好看。
    所以即便是这些听上去无伤大雅的玩意儿，自然也是要问清楚了，不可出什么纰漏。
    可将册子从头翻到尾，佟妃的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来。
    片刻，翻手啪的一声将册子合上，佟妃冷笑一声，开口道“王庆海，你是打量着要蒙本宫吗？每年都要演的《会蟾宫》为什么没有？”
    王庆海抬了抬身子“佟妃娘娘恕罪，昭妃娘娘说，今年是娘娘头一次主理中秋宫宴，想着也给多些新意，便让奴才撤了《会蟾宫》，改成了《广寒法曲》。”
    “是吗？昭妃让你改的？”
    “娘娘，奴才不敢隐瞒，确实是昭妃娘娘的吩咐。”
    “若是昭妃有心要插手中秋宫宴的安排，当初又何必让本宫来操持宫宴？函茵，去一趟咸福宫，就说本宫不喜欢什么创新，中秋宫宴的歌舞，还按照往年的例子做。”
    “佟妃娘娘，这……”
    王庆海立刻就要出声，就又对上了佟妃凌厉眼神，满腹话语硬生生咽了下去。
    伸手接过函芝递过来的茶，佟妃也没有让王庆海起身的意思，兀自用起茶来。
    在内务府中，王庆海也是一司的总管。
    便是在昭妃面前，也许久没有这样长久跪着的时候。
    是以不过小半盏茶功夫，王庆海便觉得膝盖痛的钻心。
    目中转了转，王庆海脸上浮现一抹讨好笑容“佟妃娘娘，这宴席还有些事要掌仪司确定，不如奴才先去看看，等函茵姑娘回来了，奴才再来听训？”
    佟妃闻言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复又低下了头。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等函茵咸福宫一行有了结果再让他起来了。
    前次在承乾宫，佟妃下手的不容情还让王庆海历历在目，见佟妃不开口，他没了法子，只得讪讪笑了笑，又低下了头去。
    目中的一丝阴狠，也就此被掩藏。
    函茵回来的不算慢，前后不过半柱香功夫，乾清宫外便响起一阵不算太大的嘈杂声。
    佟妃放下茶盏，抬头看去，就见昭妃气势汹汹的快步走近，好似很是生气的模样。
    佟妃见状也不起身，往后靠了靠，一脸玩味之色的等着昭妃走近。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看的佟妃一阵错愕。
    昭妃一脸愤怒之色走到近前，看了佟妃一眼，而后突然抬腿，一脚便狠狠地踹到了王庆海背上。
    王庆海本还想着昭妃来了，能有人替自己撑腰。
    可不想却突然被如此对待，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猛地扑倒在地。
    而后豁然转头看向后方，见到昭妃神色，面上更是懵了“娘娘，娘娘，这…”
    可一句话还没能出口，昭妃就已经厉声怒喝道“闭嘴！”
    王庆海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跪直了身子，身子却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昭妃似是气的很了，转头看向后方，怒声道“小李子，跟本宫狠狠的打这个打着本宫旗号，招摇撞骗的狗奴才！”
    王庆海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昭妃口中的小李子已经两步走上前。
    伸手就一把拉起了王庆海，拖离昭妃两人身侧，旋即话也不问一句，扬手就是噼里啪啦的巴掌打了下去。
    佟妃不知昭妃何意，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殿中便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巴掌声，和王庆海的惨叫。
    好半刻，佟妃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忍不住出了声“昭妃姐姐，您这跑到乾清宫来，发这一通脾气，到底是何意？”
    昭妃瞥了佟妃一眼，抬了抬手，小李子才停下了动作。
    昭妃这才走到佟妃对面坐下，缓了一口气，才笑道“让佟妃妹妹见笑了，妹妹身边的函茵到咸福宫来，说本宫做主改了今年的中秋宫宴歌舞，这却是无妄之灾了。”
    “本宫既然将中秋宫宴交给妹妹去办，就绝无再插手的意思，王庆海假传本宫懿旨，妹妹说，他该不该罚？”
    王庆海虽然被小李子打的发懵，但一听此话却突然活过来一般。
    不知从何生出来的力气，挣脱了小李子，爬到昭妃面前“娘娘，奴才没有，奴才没有啊，不是娘娘…”
    可这话又是没有说完，小李子便在昭妃似要杀人的目光中，掏出一个布团，塞进了王庆海的口中。
    而后又立刻招呼了两个太监上来，将再不能言语的王庆海拖了出去。
    昭妃这才再次看向佟妃“想必是这狗奴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才如此攀咬本宫，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佟妃目光随着王庆海被拖走的方向看了看，才突然转首看向昭妃“姐姐好本事，妹妹佩服。”这话看似客气，但佟妃的语气中，却满是不屑之色。
    昭妃神色渐缓，似乎听不出佟妃话中深意一般，笑道“妹妹何意，姐姐却是不懂了？”
    “妹妹虽进宫不久，但这次操办中秋宫宴，也听说了些姐姐继元后之后，管理后宫的风姿，这王庆海便曾是姐姐手下的一员大将…”
    说到此处，佟妃故意停顿了片刻，一甩帕子才继续道“不想姐姐却早已有了要对方性命的意思，只是你要他性命便罢，为何要拉上妹妹一道？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认为妹妹初次协理六宫，便要夺了姐姐的权？”
    话到此处，佟妃又停顿片刻，才突兀沉了脸色“还是姐姐本就是此意，想借一个狗奴才，败坏了妹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