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是此意，你有心了，只是今日这事，哀家瞧着蹊跷的很，通嫔便罢了，想必便是被宜妃之事吓到，只是宜妃为何会突然扑倒，此事哀家会让人好好去查，若是抓到幕后主使，哀家定不会轻饶。”
    太皇太后语气看似平静，但佟姝芸却从中听出来几分风雨欲来的意味。
    垂首应了声“是，臣妾这就去偏殿守着。”
    “去吧。”
    太皇太后一摆手，佟姝芸便转身扶着函茵出去。
    殿中，太皇太后瞧着佟姝芸背影消失，目光转向一边的苏麻喇姑“你瞧着宜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麻喇姑蹙眉摇了摇头“主子，奴婢刚刚匆忙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宜妃娘娘有什么异常，许是奴婢医术不精，不曾发现也未可知。”
    “好好儿的一个人，莫说大着肚子，就是常人，也不会把自己往地上摔，一会儿太医诊了脉，你去问问。”
    “是。”
    苏麻喇姑应声间，又进来两个小宫女，自去将地上的血迹除去不提。
    偏殿。
    佟姝芸不想进门，将大氅紧紧拢在身上站在门口。
    小印子得了吩咐自去乾清宫传递消息，只有函茵陪在她身边。
    听着里头两个人的惨叫，佟姝芸手中的力道微紧。
    太皇太后说的不错，刚刚太医已经替宜妃诊了脉，她这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然彻底的留不住了。
    若想留得一条命，唯有引产一途可走，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佟姝芸已然下了让太医给她引产的旨意，此刻宜妃的惨叫便是明证。
    至于通嫔，她倒是运气不错。
    本就是这几日的产期，此番惊吓之下，动了胎气，临盆之期便在眼前，佟姝芸也已经请示了太皇太后，安排了产婆在慈宁宫给她接生。
    只是通嫔是头一次生产，难免会艰难些。
    此刻殿中，一个或许是悲伤于自己的孩子没了，一个则是痛的铆足了劲，一声声叫声传于慈宁宫之内，听的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乾清宫今日好似很忙，殿中两人喊了近一个时辰，玄烨才匆匆而至。
    只是看到偏殿门口的佟姝芸，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反倒是直接去了正殿。
    佟姝芸知道，在玄烨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后宫嫔妃，不是皇子公主，而是那位带着他长大的皇祖母。
    不曾主动开口，默默又等了片刻，正殿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那一道明黄色身影再次出现，朝着佟姝芸走来。
    松开扶着函茵的手，佟姝芸屈膝跪下“臣妾给皇上请安。”
    玄烨的手伸到眼前，佟姝芸心中没来由的起了一丝别扭，让她自己心中都有些诧异。
    终是握住了对方，借力起身“谢皇上。”
    玄烨蹙眉捏着佟姝芸的手“虽已入了二月，可这天还冷得很，做什么站在门口，手冻成这样也不知道捧个汤婆子？”
    佟姝芸闻言垂首“皇上，听着两位妹妹的声音，臣妾这手再冷，也没有感觉了。”
    玄烨转首看了一眼殿中“朕知道今日事来的突然，你心里后怕也实属正常，若是如此，去正殿等着便是，何必冷着了你自己？”
    “皇上说的是，臣妾一心只想着莫要打扰了太皇太后，是臣妾思虑不周。”
    佟姝芸声音不见什么情绪变化，心中却升腾起一丝不满来。
    偏殿两个人，一个小产一个生产，血腥气有多重，正殿那位老祖宗能不知道？
    可自己在这门口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慈宁宫中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来问过自己一声。
    莫非太皇太后吩咐了自己到偏殿，自己还能违背不成？
    “哎，朕又哪里有怪罪你的意思？”
    口中叹了一声，又道“里头如何了？”
    “皇上，宜妃的孩子保不住了，臣妾已经让太医给宜妃引产，通嫔那只是惊吓动了胎气，这会儿正生着，还没有结果，不过臣妾已经吩咐了太医和产婆好生照料。”
    “辛苦你了，只是在这外头站着总不是个事，且进去吧？”
    “皇上，偏殿中血腥气太重，让臣妾想起生温宁那日，臣妾实在不敢进去，还请皇上恕罪。”
    佟姝芸垂着首，做足了一副心中坎难过的模样，看的玄烨心中也有些心疼起来。
    “罢了，是朕没有想到...”
    玄烨的话还未全然出口，偏殿中一声婴儿啼哭起，立刻让他目中微亮。
    “函茵，你进去瞧瞧，通嫔如何了。”
    佟姝芸开口吩咐，函茵应声进门。
    两人在门口站不多时，函茵又匆匆出来，屈膝道“皇上，娘娘，通嫔娘娘生下小公主，母女平安，这会儿通嫔娘娘累极，睡过去了。”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让慈宁宫沉寂了许久的气氛变得松快了些许。
    可玄烨面上的喜色还不曾持续多久，就听偏殿内一声惊呼，而后便起了好几声“娘娘”的叫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必佟姝芸开口吩咐，函茵便立刻起身，又进了殿。
    等到再出来时，函茵的面上已经全无喜色。
    “皇上，娘娘，宜妃娘娘引产，大出血了。”
    玄烨握住佟姝芸的轻轻一颤“怎么回事？太医呢？”
    “皇上，太医正在全力救治，暂且无暇出来回话，奴婢抽空问了一句，太医说宜妃娘娘腹中本是个成了形的男胎，今日摔倒伤到腹部，才致如此。”
    玄烨闻言沉默。
    小产已然让人悲痛，宜妃却又因此大出血，能不能留得性命还是两说之事。
    沉默片刻，玄烨又开口道“让太医好好诊治，若是保不住宜妃，今日伺候的太医就不必留在太医院了。”
    话落，玄烨再不停留，松开佟姝芸便转身大步朝着正殿而去，却是连通嫔刚刚出生的公主都全然不顾了。
    转首瞧了一眼玄烨的背影，佟姝芸暗自摇了摇头，这种的时候同太医这样说，是让人治是不治？
    吩咐了函茵起身，佟姝芸开口道“刚刚的话不必去传，你再进去看看吧，瞧一瞧宜妃的情况，若是一时半刻出不了结果，就让人先送通嫔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