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恼恨胤禔占长，早已对他不满，更加之因为贵妃出身尊贵，她所生的孩子将来不免会对太子造成威胁，所以便想了这么一道毒计。”
玄烨闻言立刻就要出声，却又被惠妃打断。
“皇上或许要说，太子不过十一岁，哪里会有这样的狠毒心思？可皇上不要忘了，太子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
“赫舍里氏一族狼子野心，难道他们就不害怕钮祜禄氏一族？说白了，索尼早已经死了，赫舍里氏还有什么？难不成凭着一个在后宫半年也见不上皇上一面的平妃，来替太子筹谋吗？平妃也得有这个脑子才行。”
“今日这一遭，乃是他先要算计臣妾，臣妾为何不能反击？难不成皇上认为，臣妾出身低微，便该任人宰割，看着太子与赫舍里氏一族，对臣妾动手，对胤禔动手？”
惠妃语气嘲讽，似乎已然破罐子破摔，全然不顾玄烨的愤怒神色。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还是只是你自己的臆想？”
玄烨看似平静的声音下，是隐隐将要爆发的愤怒。
惠妃嗤笑一声“皇上，那小太监是谁安插进宫的，皇上一查便知，索额图如今作为赫舍里氏一族的掌舵人，私底下又有多少脏事，难不成还能掩盖的住吗？”
“那小太监这会儿受了三十大板，皇上尽可将人拉进来再问问，是不是索额图给了他这样的命令。”
“且，还不止如此呢。”
惠妃说到此处，将目光转向佟姝芸“皇贵妃娘娘稳坐承乾宫，看似平静，却不知底下有多少人，想要取了您和四阿哥的性命？臣妾便曾在除夕那夜的宫宴外头，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皇贵妃娘娘，太子可是对四阿哥，恼恨的紧呢。”
“若非索额图担心四阿哥出事，娘娘会发疯严查带出他自己，娘娘以为，四阿哥还能平平安安活到如今那？”
惠妃说话全然没了顾忌，听的佟姝芸眉头一阵跳动。
除夕夜聊一事自己自然不知，但太子的心思，倒是能从旁的事情中猜出几分。
今日被惠妃毫无顾忌的捅到玄烨面前，就不知道对方打算如何做了。
不过佟姝芸却不认为玄烨会真的传了小莲子进来细问。
因为，他承受不了，赫舍里南菱生下的孩子，也会有如此阴沉心思的结果。
果然，许久，玄烨绷直的身子微微一松，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惠妃嘴角一弯，显然，她与佟姝芸一样，猜出了玄烨的心思。
垂首道“臣妾多谢皇上。”
“李德全。”
玄烨再次开口，叫了李德全进来。
殿中的沉默又持续了片刻，玄烨轻叹一声“李德全，小莲子不满得不到惠妃重用，自己从宫外买了这些脏东西，意图谋害贵妃，嫁祸给惠妃，这样的人焉能留在宫中？立刻将他拖出去杖毙。”
一言定下了小莲子的结局，玄烨又开口道“李泉罔顾太医职责，因为区区千两银子被小莲子收买，害的贵妃身子虚弱，死罪难免，赐斩立决，其嫁人亲眷一缕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李德全躬身应下，转身离去。
玄烨起身走到惠妃跟前，脚尖点了点地上的白布小人“这些个脏东西，朕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也该是最后一次，往后若是再被朕发现，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朕都不介意替胤禔重新换一个额娘。”
说罢再不停留，转身便大步离去。
玄烨出了门，惠妃脸上原本平静的神色立刻散去，脚步虚浮的朝旁退了两步，以手撑在桌上，才没有摔倒。
口中轻呼了几声，惠妃才觉得擂鼓般的心跳渐缓。
佟姝芸瞧着对方如此模样，走到门边，瞧见玄烨的背影已经出了延禧宫宫门，才转身看向惠妃“今儿个你倒是唱的一场好戏。”
“皇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不似娘娘得皇上宠爱，也没有一个好姑母，此等无奈之举，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倒是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
“见笑？惠妃行事周全，本宫哪里能笑话你，倒是羡慕你的心思谋算，滴水不漏呢。”
说着，佟姝芸走到原处坐下，又朝惠妃一抬手“坐吧。”
惠妃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未推辞，走到佟姝芸对面坐下“臣妾多谢皇贵妃娘娘。”
“你刚刚所言，索额图和胤礽的事，可为真？”
“娘娘，臣妾并无欺瞒娘娘的必要，今日本就是一场豪赌的死局，臣妾也无法全然预知皇上的心思，将此事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给太子再增一层罪孽，只是娘娘若实在不愿相信，臣妾却也不会勉强便是了。”
佟姝芸闻言盯着惠妃看了半晌，才突然展颜笑道“太子的罪孽，自然有皇上与太皇太后给他兜着，只是惠妃你自己的心思，就真的如此单纯吗？”
多年前，孝昭皇后刚刚离世时，佟姝芸也曾如此同惠妃对坐聊过。
那时候的对方，还不似如今这般沉静。
听到佟姝芸的话，惠妃轻轻笑了一声“皇贵妃娘娘，人都是会变的，从前臣妾心中只盼着能将胤禔留在自己身边，只是如今这孩子渐渐长大了，自然希望他能得皇上看重，将来封个亲王出宫，臣妾也能跟着他安享晚年。”
“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如何，同臣妾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臣妾忍不得旁人欺负到头上，若是明知太子如此狠心还没有半分反击的意思，那臣妾这坐了多年的妃位，岂不是徒劳无功？臣妾想，若是今日这一遭，乃是对着娘娘而来，娘娘想必只会比臣妾做的更狠吧。”
“呵呵，本宫不信什么厌胜之术，若是真有人敢对胤禛动手，本宫自然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不管是太子，还是旁人，惠妃，你可明白？”
惠妃今日能对胤礽使这一遭计谋，不代表将来就不会对胤禛动了旁的心思。
如此敲打一番，也能让对方收敛些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