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
玄烨再次出声，目光却已经转向了胤礽。
胤礽低着头不开口，佟姝芸却从侧面看到了对方的几分神情。
不屑。
是的，不屑。
到底是赫舍里南菱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见他不开口，玄烨也不勉强，又道“胤禔，你自己说。”
胤禔嘴角惨淡笑意一滑而过，朝玄烨拱了拱手“皇阿玛，太子说儿臣的母亲出自包衣，乃是低贱之人，还说儿臣同样也是如此，便是皇子，也脱不了低贱的出身。”
玄烨眉头紧紧皱起“他为何要如此说？难不成无缘无故的，发了疯要辱及惠妃？”
玄烨此话出口，胤禔原本愤愤不平的脸色瞬间变了模样。
玄烨冷哼一声“怎么？只看着旁人的错处，自己做了什么，就全然不顾了？”
胤禔闻言紧紧咬着牙，却还是不敢开口。
玄烨目光再转，盯上了余下年龄最大的胤祉。
“胤祉，你来说。”
佟姝芸轻呼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在，否则若是点了胤禛，岂不是要让自己的儿子被两个人记恨？
胤祉没想到这事儿会突然问到自己头上，下意识转首看了胤禔一眼，却正好对上对方满是狠意的眼神，立刻吓得身子一缩，下意识便朝佟姝芸身后躲了躲。
佟姝芸转首看向玄烨。
玄烨这才发现胤禔的神色。
“放肆！”
一巴掌拍在桌上，玄烨再次怒道“瞧瞧你这副模样，还有几分皇子的模样？你在威胁谁？朕问话你也敢如此？看样子此事朕不必问了！”
“皇阿玛。”
沉默许久的胤礽终于出了声“皇阿玛，是儿臣不好，大哥认为儿臣身子有恙，不配太子之位，儿臣不该一时气冲上脑，言语间对惠母妃不敬，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责罚。”
此话出口，胤礽不顾自己的腿伤，硬生生跪了下去，那声脆响，让人听着便觉得痛得很。
玄烨呢？
看着眼前自己的金疙瘩如此，自然是心疼的。
看向胤禔的目光也带了丝寒意。
“李德全，把太子扶起来。”
李德全应了一声，上前将胤礽扶起来，却见到太子眼眶已经微红，目中满是隐忍的眼泪。
李德全看的见，玄烨自然也看的清楚，一时对胤禔的愤怒更甚。
冷笑了两声，开口道“好啊，这尚书房一日日的开着，竟教出来你这样无父无君的混账，来人！”
李德全扶着太子，一边的魏珠立刻有颜色的凑上前“皇上，您吩咐。”
“把这个逆子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玄烨此话出口，胤禔顾不得规矩，满脸震惊的看向了玄烨。
同样是犯错的，胤礽能被皇阿玛身边的太监总管扶起来，自己却要被打三十大板。
如此偏心，自己这长子做的，倒是有什么意思？
可即便如此想，他也不敢在玄烨面前露了半分忤逆心思。
只一眼，便重重的垂下了头，只是神色间的屈辱与不甘，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魏珠却似乎很是着急，闻言立刻就要转身出去叫人。
如此模样看的佟姝芸眉头紧皱，他到底是谁的人？
但此刻显然来不及让自己多想，张口便扬声道“站住。”
魏珠被佟姝芸一句话喊得停住脚步，下意识看向玄烨，见对方没有说话，才垂首道“皇贵妃娘娘。”
佟姝芸没有理会对方，松开牵着胤祚的手，让胤禛看着他，这才脚步轻移，走到玄烨身边“皇上。”
“你不必想着给这个逆子求情，若是不好好管教，将来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模样！”
佟姝芸的话未曾开口，就已经被玄烨打断。
但她也不恼，转首看了胤禔一眼，又道“皇上，到底还是孩子，三十个板子打下去，万一伤了身子，岂不是…”
话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臣妾知道皇上生气，但略作惩戒也便是了。”
佟姝芸劝解这么两句，已经让玄烨能够回过神来。
他也知道，今日这事，错的并非一方，若是只罚一个，确实太过偏颇。
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皇贵妃开口求情，那朕就饶了你这一次，但板子可免，惩戒不可少，回去抄一遍，抄不完不准回来读书。”
胤禔抿着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下去。
佟姝芸心中一丝冷笑。
论语，一万六千多个字，可够他抄上许久的了。
目光从胤禔身上收回来，却刚好看到胤礽满目算计的盯着自己，心中立时轻轻一跳。
自己还不曾对他动手，他竟然因为免了胤禔的一顿板子，就如此神色。
真是个“好太子”。
暂且敛了思绪，佟姝芸看向玄烨又道“皇上，今日几个孩子怕也是吓到了，不如就暂且免了今日的课，让他们都跟着歇息一日吧？”
玄烨闻言看向胤禛三人，见胤祚小脸发白，眼眶红红，心中无奈一叹。
点了点头“也罢，就照你说的办吧。”
话落，玄烨似乎也再没了说话的心情，起身道“胤礽，跟朕走。”
父子二人先后出门，李德全转首隐蔽的同佟姝芸对了个眼神，也跟着离去。
佟姝芸这才又走到三个孩子面前“胤祉也有几日不曾见到你额娘了吧，今儿皇阿玛许了你们的假，快去钟粹宫寻你额娘吧。”
胤祉理了理衣服，朝佟姝芸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是，多谢佟额娘，儿臣告退。”
胤祉离去，佟姝芸又牵着两个小的“走吧，今儿不要上课，咱们也回去吧，额娘让人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胤禛闻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着点头。
倒是胤祚，这会儿彻底活过来了一般“不用上课，太好了，佟额娘，咱们赶紧回去吧！”
胤祚仰着小脸看向佟姝芸，一脸的期待。
可惜佟姝芸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另一边胤禛就已经走到胤祚身边，故意板着个脸“不上课不代表可以懈怠，你都学了多久了，三字经都没背完，今日回去先将三字经抄一遍。”
胤祚闻言立刻脸色一苦的看向佟姝芸，面上尽是求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