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的婚事未办，身边便已经多了两个侍妾，内务府也开始紧赶慢赶的替胤禔修葺新的住所。
太子久居乾清宫不出，温贵妃的满腔怒气无处发散，后宫之中一时倒是平静了下来。
时间一晃，过了中秋，便已经入了九月。
阿哥所中，给胤禔的单独小院已经修葺一新，只等着大婚之日，便可以挪进去居住。
九月十五，离胤禔的婚事只剩下十日，玄烨在晚膳时分进了承乾宫的宫门。
玄烨要来承乾宫用晚膳，是午后李德全便已经通传了的，膳食自然也早早的已经开始准备。
对方一进门，佟姝芸便把人迎到桌前坐下。
三个大点的孩子见玄烨进来，齐齐行了个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玄烨伸手摸了摸胤禛的脑袋“都免礼吧，赶紧用膳。”
说着又看向佟姝芸道“十三呢？又睡着呢？”
如今胤祚长住承乾宫，对玄烨也不似从前那般害怕。
听闻玄烨此问，抢先在旁应道“皇阿玛，弟弟像个小猪一样，每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儿臣下学回来才看了他半盏茶，他就又睡了。”
“哈哈哈。”
胤祚的童言让玄烨展颜大笑。
“臭小子，你小时候可比弟弟好不到哪去，整日睡的更多呢。”
胤祚闻言嘿嘿一笑，拿着筷子盯着桌上的菜，也不再说话。
佟姝芸瞧着胤祚如此模样，跟着笑道“快吃吧，今日用功学了一天，肯定饿了。”
有胤祚和温宁这两个碎嘴子在，一顿晚膳用得‘其乐融融’。
待各自用完，再送了孩子们各自到自己殿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正殿门口，玄烨拉了一把佟姝芸的手，脚步一转，便朝院中而去。
佟姝芸不知对方何意，却也只能跟上对方的脚步，权当是饭后散步罢了。
在院中走了片刻，一直沉默的玄烨终于出了声“表妹，胤礽的身子，近来愈发的不好了。”
佟姝芸心中一跳，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脑中瞬间转过几个想法，才开口应道“皇上，太子如今住在乾清宫，臣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不知是怎么了？”
玄烨背对着佟姝芸，停下脚步，声音中突然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朕遍请了名医，来给那孩子诊治嗓子，可不管如何诊治，胤礽的嗓子，都无法恢复到从前，如今是说一句话都难。”
佟姝芸闻言沉默。
脑中却飞速想着，玄烨同自己说这话的意思。
太子身份特殊，自己的位份又是后宫最尊，膝下又有阿哥。
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出了问题，旁人自会认为，自己得益最多。
今日玄烨说这些，是认为太子的嗓子是自己所为，才来试探？
有了这样的想法，佟姝芸下意识便带了几分不满。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玄烨下一句便让她脸色微变。
“朕已经让人仔仔细细的查过，当日太子的病看似是因风寒入体引发，但嗓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实际是被人所害。”
一句话落，玄烨豁然转身，紧紧盯着佟姝芸“背后下手的，是钮祜禄氏。”
佟姝芸双目陡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玄烨“钮祜禄氏？皇上，臣妾不明白您此言何意？”
“表妹，这宫里还有第二位钮祜禄氏吗？”
“温贵妃？”
佟姝芸似乎很是被吓到一般，脱口而出温贵妃三字，又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玄烨定定看着佟姝芸“不错，正是她。”
佟姝芸的面色变了又变，才继续开口道“皇上，这怎么可能，太子曾经养在孝昭皇后膝下，温贵妃可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会对太子下这样的狠手？”
“是啊，朕也心中疑惑，所以让人细细将此事翻了个，更从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宁古塔带出了几个人，才查明白此事的缘由。”
瞧着玄烨神色很是不对劲，佟姝芸伸手握住对方“皇上，臣妾愿闻其详。”
玄烨面上闪过一抹无奈笑意，微微摇了摇头“表妹知道，温贵妃生公主时，伤了身子，往后不能有孕，且公主也身子虚弱，未吃奶先喝药，而让温贵妃和公主变成如此模样的不是旁人…”
这些事情，佟姝芸又如何不知？
但在玄烨面前，便是知道的再清楚，也只能装作不知。
握着玄烨的手紧了紧，佟姝芸似乎很是不敢相信的应道“皇上，难道…这些事是……”
“虽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赫舍里氏动手，跟他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
佟姝芸看着玄烨面上神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安慰？
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评价此事？
自己更是没有资格。
只能握着玄烨的手，默默无言。
玄烨跟着沉默了片刻，复又开口道“朕也不知，为何当年好好的一个孩子，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也看到过的，曾经在昭月床前，胤礽如此悲痛，难道都是假的吗？”
“朕对他的关心，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却不知何时，让他有了这份歹毒心肠，或许，便是受了赫舍里氏的蛊惑吧。”
“皇上…”
“如今他害人不成反被害，坏了一条腿，坏了一副嗓子，如今就连活下去的心思，似乎也跟着坏了。”
玄烨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让佟姝芸心中震惊。
“皇上，臣妾不解…”
玄烨口中长叹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自从各处名医给他看过，确定嗓子几乎没有全然恢复的可能之后，胤礽已经…尝试自戕数次了。”
“自戕？！”
佟姝芸闻言真正惊讶。
她也没有想到，曾经独得玄烨恩宠的太子，竟会真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前那个在孝昭皇后床前哭泣不停地孩子，似乎早早地就已经死了。
“是，自戕，若不是伺候的奴才们机警，怕是早已经出事了。”
“难道真的没有半分治愈的可能了吗？”
“不管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民间的大夫，朕都已经让人请进宫过，但都是这么一个结果。”